第(2/3)页 路灯的光并不算亮,我走到南12栋东头,忽然看到魏清婉家里的灯亮了,透过花玻璃,她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映在窗户上。真好看啊,哪怕是那么一晃而过的影子,都漂亮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朱飞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干净利落地往后讲,不要在这里做诗。”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肉麻兮兮地讲这些话,真烦人。 梁成洪沉浸在回忆之中,面泛潮红,有一种不正常的亢奋。 “然后,我就听到门响,魏清婉推着单车出来。她的动作很轻,关铁门的时候慢慢的,好像做贼一样。一楼单元出来要下三个台阶,她也是小心翼翼地提着单车,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魏清婉平时做事总是大大方方的,现在这么晚了往外走,还轻手轻脚的,肯定是出去偷人!” 梁成洪说到“偷人”二字时,咬牙切齿,仿佛魏清婉是他妻子。 何明玉翻了个白眼,记录的手在本子上重重点了几下。 赵向晚伸出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用眼神示意她安静,认真倾听、做好笔录。 “她走出单元门,来到小路上,正想骑车,我快走几步把她拦了下来。借着路灯,我看见她满面春色,九月底晚上风有点凉,她却只穿了条连衣裙,裙子短得连膝盖都遮不住,真不要脸。” 嘴上说的是“真不要脸”,梁成洪心里想的却是些有颜色的画面,赵向晚打断他的遐思:“你拦住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梁成洪被赵向晚那双透着寒意的凤眼吓了一跳,小腹刚升起的火苗瞬间门被扑灭,缩了缩脖子,抬手摸了摸头发稀疏的头顶,继续讲述。 “她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刚才还春色满面,一下子就变得冷若冰霜。我问她去哪里,她说有事出去。我问她这么晚了出门是要见哪个,她说我管不着。我说你穿这么短的裙子,是要出去见野男人吧?她说这是她的私事,还要我自重。” 梁成洪的声音突然就变大了起来:“我自重?我怎么不自重了?喜欢了她六年,托人做介绍托了几个,她就是不冷不热,说什么年纪大了只想守着初晓过日子,没那个心思。可是呢?她真的没心思吗?半夜三更往外跑,打扮成那样送上门去,她可真骚,可真贱!” 朱飞鹏越听心越冷。做为一名刑警,朱飞鹏见多了尸体、凶杀事件,遇到失踪案总会下意识地祈祷对方安全归来。可是按照他的办案经验,半夜外出的单身女性,一年多了没有一丝消息,凶多吉少。 赵向晚故意刺了他一句:“她半夜出门,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只是她的一个追求者,她有权接受更优秀的男人。” 梁成洪果然被精准刺痛,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我愿意要她她就该感恩了,挑三拣四还想找个什么样的?我曾经见过她送虞初晓男友出门的样子,我呸!那个风骚劲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门不清不白,她当旁人都是瞎子,是傻子吧。” 赵向晚追问:“你向她挑明了?” 梁成洪气呼呼地说:“是!我就跟她说了,我骂她连女儿的男朋友都抢,不是人、不要脸。她先前还不肯承认,我故意诈她说亲眼看见她和小谭约会,说要告诉虞初晓,让她女儿记恨她一辈子。” 朱飞鹏挑了挑眉:“她会信?” 梁成洪笑得很诡异:“由不得她不信。她做贼心虚,吓得脸都白了,再听说我会告诉虞初晓,差点连单车都扶不稳。我这么多年追求她,讨好她身边所有人,包括虞初晓。初晓的高中数学、物理都是我辅导,她把我当作爸爸一样,我说什么她都会信。再说了,这种事,只要埋下一根刺,她们母女俩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魏清婉把虞初晓看得跟她的性命一样,哪里敢冒这样的险?” 赵向晚摇摇头,一脸的不屑:“拿人家的隐私之事要挟,非君子所为。” 压抑太久的情绪突然找到宣泄的口子,梁成洪完全撕开老实人的面具,面孔肌肉抽搐了一下:“君子?我就是做君子太久,才会在魏清婉屁股后面讨好了六年却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当我不做君子,只不过吓了她一下,没想到她一只小手就摸上我的嘴,哀求我帮她瞒着,还说一定会报答我。” 朱飞鹏不想继续听下去:“为什么不把这个重要信息告诉警察?” 梁成洪嘴角扯了扯:“我是为了清婉的名声,所以帮她瞒着。那天晚上我把她带回家,欢好了一回,转钟了才放她离开。临走前她一再保证,这次见过谭学儒之后就坚决和他分手。等她回来,就和我结婚,只求我什么也别说出去,不然坏了她一辈子的名声。你们不懂,对魏清婉而言,名声、初晓就是她的性命,如果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她回来之后绝对不会原谅我。” 赵向晚却将他丑陋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你是怕说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吧?半夜三更,以隐私胁迫魏清婉和你欢好,如果传出去,你在机械厂经营多年的老实人形象就土崩瓦解。如果魏清婉告你强jian,你吃不了兜着走!” 梁成洪被人揭穿,脸皮火辣辣的疼。可是他这一回,绝对不肯认逼jian一事,只说是魏清婉主动,以身体为代价哀求他不要说出她与谭学儒约会的事实。 朱飞鹏板着脸:“9月24日凌晨,你确认魏清婉是要去与谭学儒约会?” 梁成洪连连点头:“肯定是和他!如果不是和他约会,魏清婉干嘛那么紧张?我是男人,又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对她观察很仔细。旁人看不出来,我一眼就能知道她动了心思。” 朱飞鹏说:“可是谭学儒说21号-27号期间门他在珠市出差,有火车票、有领导证明。” 梁成洪摊开手:“那我就不知道了。查案是你们警察的事。珠市和星市不是很远,晚上来回一趟,神不知鬼不觉的,是不是?” “啪!” 朱飞鹏重重一拍会议桌,怒火腾地一下升了起来。就是因为这个梁成洪隐瞒重要线索,致使魏清婉失踪案一直悬而未决! 如果他第一时间门报案,警察早早控制住谭学儒,也许魏清婉不会失踪。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戴胜军领着一个中年美妇走进会议室:“警察同志,魏美华来了。” 梁成洪紧张地盯着朱飞鹏,就怕他说出要命的话来。 朱飞鹏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转过头对戴胜军说:“梁成洪在魏清婉失踪前曾经发生过男女关系,有重大作案嫌疑,我们要带回市局做进一步讯问,请你安排一个单独房间门,别让他跑了。” “啊?”戴胜军与魏美华同时变了脸。 梁成洪脸如土色,可是面对警察不敢呛声,只能嘟囔着:“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要冤枉人……” 戴胜军看向梁成洪的目光变了,变得小心谨慎、变得鄙夷嫌弃。梁成洪是个要面子的人,面对戴胜军那异样的眼神,内心焦躁不安,不停地解释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戴处你要相信我。” 戴胜军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跟我解释,有话留着对警察说吧。魏清婉失踪案在厂里悬了一年半的时间门,这么长的时间门里你一个字都没有透露,梁工你这嘴,可真严啊。” 说完,戴胜军摇了摇头,下巴一抬:“梁工,走吧,我陪你坐着等警察同志问完话。”梁成洪知道今天朱飞鹏一句话,他在省机械厂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荡然无存,顿时心如死灰,垂头丧气地跟在戴胜军身后,再没多说一个字。 而魏美华看一眼梁成洪,显然也被朱飞鹏所说的“在魏清婉失踪前曾经发生过男女关系”而惊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病毒一般,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鄙夷。这个梁成洪人长得丑,没想到行事更是恶心至极,明明魏清婉失踪前和他在一起,他却一个字都不提,说不定人就是他杀的。 看着梁成洪离去的背影,魏美华啐了一口,进了会议室,关上门一眼看到赵向晚那张苹果小脸,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向,向晚?” 赵向晚冷着脸、低着头,没有理睬她。 魏美华有些尴尬,在何明玉的示意下坐在会议桌对面,态度有些拘谨:“听说,你们要重新审理魏清婉失踪案,是有什么新消息吗?” 朱飞鹏没有正面回应:“我们过来是要问你几个问题。” 魏美华再看一眼赵向晚,只看到她的头顶。这么长时间门没有见到赵向晚,魏美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会想起她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个呱呱落地的小小女孩并没有让魏美华欢喜。那个时候她太年轻,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如果不是因为医生交代说她血型特殊,头胎不能打,魏美华早就把她打掉。 原本魏美华对赵向晚这个一丢就是十八年女儿没多少欢喜,但有时候人总是犯贱,赵向晚越是冷淡,她越是不甘心。在她看来,应该是赵向晚渴望靠近她,想要得到她的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哪怕母女相见,赵向晚依然不理不睬、仿佛两人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魏美华按捺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刚要与赵向晚套套近乎,却不料赵向晚头也不抬,仿佛听到她内心所想一样,冷冰冰地问:“你和魏清婉逛街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她有没有透露过与谭学儒在交往?” 魏美华愣了一下:“我就是和她逛街,在百货大楼二楼女装部、一楼女鞋部逛了三个多小时,我买了一条百褶裙、一双白色凉鞋,魏清婉买了两条连衣裙、一双黑色凉鞋。这个我都已经告诉了当时派出所的民警,他们去百货大楼也调查取证过的。” 【魏清婉老树开花,春心荡漾得很,挑的裙子都是紧身式样,我当时还笑她,这是采阳补阴,越补越好看。到底是年轻人,长得好看、活也好,看把魏清婉弄得多舒服,啧啧啧,羡慕死人的。】 赵向晚眉头一皱,魏美华知道魏清婉与谭学儒交往!为什么她没有告诉警察? 【失踪?鬼知道她跑哪里去了。和小男生勾搭上床虽然好,可是却没办法站在阳光底下手牵手,更别说小谭还是她女儿的男朋友。当初我劝她主动勾搭小谭,目的其实是逼小谭和初晓分手,哪知道她会假戏真做,和小谭热乎成那样? 我能告诉警察吗?不能啊。万一这些话传到厂里,旁人是不是都会背后议论?我和清婉关系那么好,她春心荡漾和小男友交往,难道我脸上就有光彩?说不定那些长舌妇还会说我也是这样的人,那多影响青云的名声与前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闭嘴。反正我和清婉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私房话,她知、我知、天知、地知。我就是和她逛了逛街,连饭都没有一起吃,其余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万一因为我的怂恿,真的让她有了意外,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不行不行,我什么也不能说。】 凉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