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在,见!再,不见!-《我的青春谁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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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客户意向本你都能整成签单本。”
“关键是你说得一套一套的。”
“我瞎讲的,今天就是运气好。”
“关键是你长了一张诚实的好人脸。”
“我就是真诚啊。”
“你牛。”
“哈哈,我也觉得。”
“王姐,那这单算谁的呀?”
“先挂在娟子业务里吧,到时让娟子把提成给她就行。”
“也行。”
诗懿心里美滋滋的,原来自己还有这口才。本以为录单子和卖瓷砖只是动手和动脑的事儿,可曾想接下来的一周是诗懿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了搬砖的难。
“小叶,总公司要求送货师父和业主对接时要开箱清点,看是否有损坏,并拍照上传。现在各区门店都派一名财务助理跟师父一块去,防止送货师父验货时间太长,车子堵楼道影响小区居民出行。”
“嗯,王姐,那我要是不在怎么办?”
“我去呗,还能怎么办。”
“呵呵,我尽量帮你分忧吧。”
“没事儿,估计也就是一阵风,等过一阵可能就不用跟了。”
“我还有一周开学了,我可能就是周六和周天下午才能来店里。”
“没问题,我把假期都攒着,等淡季的时候我再好好休息。”
“王姐,什么时候是淡旺季呢?”
“一般二三四月份就是淡季,来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旺季集中在五六七八九十月份,那时就是下单和装修的忘记,所以我一般调休会选在二三四月份。”
“一月为什么不算淡季呢?”
“春节前会有一个小高潮,一般都是工薪阶层居多,来订的几乎都是促销活动产品,所以不算太忙。”
“那十一月呢?”
“十一月的订单也不会太多,基本都在十一国庆节的时候做活动订完了,省下的就是装修或者补货。”
“我基本对这个行业有一定了解了。”
“建材行业利润空间是有,就是看你怎么做了。”
“每个行业都是触类旁通的吧,大同小异。不管是做线下还是做渠道,每一关都得养活一群人。”
“通透,小叶,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哎,我也不是什么都懂,就是说出来和你探讨一下。”
“你以前都没做过这个行业,但是你却能说出这个行业的特点,关键你还能卖东西,真的很厉害了。”
“签单完全是运气。”
“你怎么有把握这个单子能拿?”
“听口音就不是本地人,一看就是俩人紧着钱装修的,所以他们一定是选最经济的装修方式,请装修公司是因为俩人都是上班的,没空去监工,这样在装修工程上会稍微有些保障。那我推的那些款他们自然急很能接受了,其实他们是先接受了价格,这都是心理战,这样成单率会很高。”
“但是你把娟子的那套还加上了自己的一些东西在里面,你这活血活用的能力我服了。”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其实也就是记住了她的销售方式,她给别人试砖的时候我也记下来了,只是今天都不用去表演就签单了。”
“你都会?”
“我记住并理解了几个关键词和原理,所以说一点都不难。”
“学习能力强的孩子真是学什么都快。”
“我也就这点能耐了,多了啥也不行。”
“派单下来了,明天你和王师傅出工,你得早点到店里。”
“行。几点到?”
“你9点到就行。”
“好的。”
忙碌到晚上6点,诗懿饭也不想吃,只想回家歇会儿。
洗完澡给妈妈打电话。
“妈,爸今天好点了吗?”
“嗯,下床走动没问题了,过几天可以出院了。”
“嗯,那就好,等他出院了我再给他打电话。”
“嗯,你声音怎么那么沙哑?”
“哦,嗓子有点不舒服。”
“那得吃点药。”
“多喝水就行了,又不咳嗽也不嗓子疼,吃什么药。”
“也是,那你多喝水。”
“你小舅到家了没?”
“没有,明天到,舅妈要开学了。”
“行,那你休息吧。”
“嗯。”
和爸妈的沟通从来都只是只言片语,诗懿发现他们越来越不懂自己了,但是她的责任不允许她离开。
坐在窗台前看看书,刷刷题,又是一个深夜。
冲刺着赶上最后一般7点半的车才勉强不迟到,年后上班的人那叫一个挤,路边买了个馒头边吃边走到店里。
“小叶,怎么那么赶?”
“起晚了,王姐让我9点到店里跟车出发。”
“差不多了,喝点水吧。”
“嗯。”
“单据都在这里了,你拿好。”
“嗯嗯,我放包里安全。”
“小叶,师父在2号门等你,车号2857,你快去吧。”
“嗯嗯。”
一路小跑到车子旁边,再三确认车号才上车,王师傅很年轻,一轰油门,车子一路飞驰。
“王师傅,我们先到哪?”
“先去富力花园。”
“嗯,和客户联系了吗?”
“出发前打过了。”
“嗯。”
一路看着风景,其实南京没比bj差多少,只是一直忙忙碌碌,忘了关注身边还有这些美景。诗懿不禁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总是忘了关注身边的人和事。”
一声急刹,把诗懿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小区登记完毕,直奔客户楼底。正卸货,突然诗懿傻眼了,电梯坏了,而这一户还是一梯两户型关键是客户还住六楼!!
“胡姐,您家电梯坏了您知道吗?”
“我一直在家,不知道呀。”
“可不可以等你家电梯修好了再给您送啊?”
“哎呀,我家才三百多片砖,你们都到楼底了,干脆就直接走楼梯搬上来好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正是年轻力壮时,我要是你们这个年纪,五十金的米扛上肩都不在话下,反正也搬不了几趟的啦,麻烦你们啊。”
一百多片砖有十多箱,每箱都有六七十斤重,诗懿更本就扛不动。
“小叶,你在旁边等我,我自己扛上去。”
“那怎么行呢,那么重,我和你一起扛。”
“你一个读书人没干过我们这些体力活,哪里扛得动。”
“没事,我把外套拖了,我帮你拖着点底,你可以少费些力。”
诗懿说得很坚决,王师傅眼力除了欣赏还有感激。
诗懿几乎搬一层歇一次,好不容易扛到了六楼,客户连个水都不倒,还不忘叮嘱小心搬动,坏了就着家赔偿。这是诗懿见过最无礼也是最无力反抗的一次,客户的苛刻颠覆了诗懿对人性的认知。一箱又一箱的搬着,诗懿眼力开始泛起了泪花——手磨破皮了。
“小叶,你怎么了?”
“没事,还有两箱,我们坚持一下。”
“脸那么红,咱们歇会儿再搬。”
“你别管我,今天要送的单子很多,我们光是搬砖已经在这家浪费了很多时间,还没开始验货,她那么麻烦,一会儿指不定还怎么说呢。”
“你要是撑不住了就说,还有两箱我自己搬也很快的。”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搬呢,都是爹妈生的,要是让你家人看见你在这这么忍气吞声的干,指不定得有多心疼呢。”
王师傅眼睛一红,也湿润了,“我没文化,不就得干体力活吗?有啥心疼的。”
“这个文化无关,和人性有关,我怀疑上面那个心是铁做的吧。”
“没事儿,都习惯了。”
“那么尖酸刻薄,他孩子知道吗?”
“小叶,你们文化人说话总这么含蓄吗?”
“我厚道吧。”
验收完下楼,诗懿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了,累到抽经,扶着楼梯慢慢挪下来。
“小叶,你还行吗?”
“行,我们继续吧。”
一个上午征程过半,诗懿从未觉得那么累,以为可以下午会顺利些,谁知天不随人愿。
“王师傅,南京的小区经常停电吗?”
“有时候吧,也不总赶上。”
“但是我今天赶上两回了。”
“这个楼层不高,三楼而以,你歇着,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必须咱们一起。”
一顿搬下来,诗懿的脸、手和身上都是泥灰,脸上的泥混着汗,把诗懿的脸弄得十分狼狈。回到店里,诗懿摊在座位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叶,怎么了?”
“别提了,我今天和王师傅搬了三四十箱砖,我要疯了。”
“小区电梯坏了。”
“第一户是,我们扛了十几箱上六楼,第二户是片区停电,小区电梯的发电机又坏了,发不了电,我们又扛了二十来箱上三楼,你说我是不是要疯了。”
“王师傅让你扛的?”
“没有,他让我歇着,但是我不忍心,我觉得既然是一起出工,就该大家互相帮忙。”
“小叶,没看出来你斯文柔弱,骨子里那么仗义呀。”
“我骨子里生长着积极向善。”
“小叶,我得让我女儿向你学习。”
“啊,有好消息了?”
“嗯,刚过三个月,你是第二个知道的。”
“王姐,那恭喜你了。”
“等孩子平安健康落地再恭喜。”
“肯定健康平安,你放心吧。”
看看表七点多了,小舅肯定到家了,看看自己这一身灰头土脸的,该怎么和舅妈说呢。
“表姐,你回来了?”
“嗯,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我们去了二姑家,给拿了好多卤牛肉、卤鸡爪和叉烧。”
“哟,那可以在家吃点好吃的了。”
“诗懿,去哪弄那么灰,赶紧把衣服脱下来洗。”
“那马上洗澡,我一身都脏。”
“都干什么去了?”
“老舅等我洗完澡跟你聊。”
“你把外裤也脱下来,跟外套一起先洗一锅。”
舅妈在厨房分卤味,小舅也到厨房帮忙。
“你说诗懿是不是有点怪,好好一个假期没在家待几天就回来了,今天看见她又瘦还一身脏的回来。”
“姑娘长大了,你想来我们家时才17岁,一晃眼六年过去了,23岁的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只要她的生长学习环境是安全的就行。”
“也是,大姑娘了,我虽然是他舅舅,但毕竟是不方便打听她的事儿,你有空就多关心关心她。”
“我把她当亲闺女待呢,她的身心健康我比谁都紧张,这个你别管了,一会儿她和你说什么我们就听着。”
“嗯嗯。”
吹好头发,诗懿喝着小舅泡的茉莉花茶。
“老舅,今天我去干了一件力所不能及的事儿。”
“怎么,还有你认知以外不能干的事儿?”
“我也是人好吗?”
“行了,你说我听。”
“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兼职,在建材的家居超市做财务助理,我的职责就是录进出库单,核算销售业绩提成和送货员送货验货。”
“家居超市?卖什么的?”
“卖瓷砖的。”
“表姐,这个工作好像和你的专业有些联系啊,算对口工作吧?”
“最后一个验货无关,和体力有关。”
“为啥?你还得开箱验货看损耗吗?”
“这个是职责所在,今天我跟车去送货,有两户居然电梯坏了,我和送货师父俩人抬了十几箱的六楼,二十几箱的三楼。”
“为什么要送呢,可以等电梯修好再送呀,即使要搬也是送货师父搬呀,干嘛让你搬?”
“嘿,女儿,这点你表姐倒是有点当兵的潜质,有责任和担当,有尿性。”
“我只是觉得大家是一个团队的,虽然我力气不够大,但是我也是可以帮师父托点底,让他省点力的,其实就是合作精神。”
“一箱几斤呀?”
“今天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是厨卫砖,一箱六七十斤吧。如果是客厅的大砖那就完了,一块都二十斤重了。”
“天啊,这个工作不适合你干呀?”
“姑娘,你怎么想起干这个?就你学习的知识层面应该是在事务所里找对口呀,你这个体验体验就行了。”
“嗯,我从来都是读书学习考证做培教,工作一直都围绕着这些我知识认知以内的东西,这次的工作打开了我对这个社会人性的认知,真的很残酷,老舅、舅妈、佳佳你知道吗我这个也就是偶尔会遇到的突发情况…………”
很快开学了,诗懿也调整好了兼职时间,新学习的课果然不算多。
最后一节成本会计研究大师还在和同学们进行探讨,诗懿电话就开始不停地震动,偷偷看一眼,是一哥的。
好在铃声响了,诗懿速度奔出教室,任林凯怎么喊,依旧头也不回。
一边走出教室,一边给一哥回电话。
“我刚上课。”
“那你还回电话?”
“现在下课了。”
“也就这一两分钟的事儿,我掐点准吧。”
“走,请吃饭。”
“我们在南园门口等你。”
“我看见你们了。”
诗懿一路小跑出去,看着秦剑那一刹那,眼眶湿润了。
“贱人!”
“踩铃!”
俩人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舍得回国了?”
“你知道我哪有多余的钱回来呀,假期的机票比平时贵了几倍呢,况且我还欠了姚,额,我债务缠身,实在是身不由己。”
诗懿撇撇嘴,“去吃饭吧,一哥请下馆子。”
“什么?不是贱人请?”
“我们都是穷学生,就你一个上班族,你不请谁请?”
“行,我请。”
三人兴奋地边走边说,好不开心。
“秦剑,说说你的哥大生活吧。”
“哥大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可以说说我的生活。”
彼此太熟悉了,点了都爱吃的菜,倾听着秦剑的心声。
“你们也知道,就我家的条件,去美国都得靠自己,出去前就快山穷水尽了,幸得哥几个仗义,给我凑了点钱,我到了学校得到几个中国师兄是帮忙,和他们合租房什么的都挺顺利,费用也低,他们也经常给我介绍一些兼职,生活费算是有着落了。我在班里学习一直都是最努力的,我拿奖学金,我试着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但是他们对亚洲人甚至是亚裔都是歧视的,换句话说我是不可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在国外你没有一定的人脉其实活得是很艰难的。在一个深夜里,我开始思考,我为什么要读书,要来美国读书,我选择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既然不能依靠家庭我就只能依靠自己。有一次,我舍友给我介绍了份兼职,是在一个品牌店卖鞋子,因为时薪很高,我就去了,于是就认识了我现在女朋友,她很胖很胖,大概200斤吧,地道的祖宗三代的纯老美,我想留下来就得靠她了。”
“贱人,200斤?”
“你表情那么夸张干嘛?给你们看看相片。”
诗懿的心却揪着,看着秦剑,“干嘛那么委屈自己,有什么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秦剑笑笑,“现在聊聊哥大,一般研究生读2年,学分是30-60分,一部分学生会选择在假期也修学分,这样一来可以提前毕业,提前规划工作或生活。”
诗懿很严肃地说,“我不想知道哥大,你别打岔。”
秦剑眼角含泪,“每个人定义幸福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有些人觉得门当户对,互相欣赏仰慕就是幸福,有些人觉得只要他爱的人幸福,他就觉得成全她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有些人觉得能光耀门楣,能给父母安心就是自己最大的孝顺,这也是他要的幸福,我的幸福就是能走出贫困,留在美国,改变下一代的境遇,这就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事。”
一哥共情了,举杯道,“都在杯子里了,走一个。”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回来和我家人聊聊留在美国的事儿,我想入美国籍。”
“你的意思是走政策婚姻。”
“就不能走些人才引进之类的吗?”
“这个是捷径。”
“你是假结婚吗?”
“嘿,你觉得那胖妞会允许我假结婚吗?”
“那就是真结呀?”
“必须认真呀。”
“那结婚了马上就是美国籍吗?”
“不是,得等两年,然后再申请还得参加入籍考试,通过了才能入籍。”
“也就是说你最快离婚也是两年之后了。”
“可以这么说。”
“那你要付赡养费吧。”
“我是这么想的,两年一到我是有条件申请离婚的,但是我也担心说我假结婚什么的,我打算四年以后我再离婚,那么就以我四年婚龄去计算赡养费。在美国,赡养费一个是看婚龄,还有一个是看双方的收入,如果我结婚四年,离婚后,如果这四年都是我在上班,她在家照顾孩子什么的,没工作,那么离婚后我就要赡养她两年。但是如果我们结婚超过十年,那就算长期婚姻,我就得养她一辈子了,不过如果她再婚,我就可以不用养了。”
“哎,你说她会拖你十年吗?毕竟200斤去哪找老公呢?”
“踩铃,这就是你的审美观,老外的审美很奇葩的,我不和她生孩子就行了。”
“可惜了一个生混血的机会。”
“我还不想找老外呢,身上一股味儿。”
“那也是你作的呗。”
“哎,忍几年,我再出出差、在公司加加班,其实日子也很快过的。”
“你都想好了?”
“那怎么着,我自作自受呗。”
“哎,老同学一场,想不到再见面的时候你已退却年稚嫩。”
“踩铃,你还记得你对我说如果我身高到170你就从了我,勉强168也行。我现在告诉你我正好168。”
“啊?我说过吗?”
“在大象家包饺子的时候说的。”
“啊?什么时候?哪次啊?高一吗?还是高二?”
“可惜你那时已经心有所属了…………哈哈!”
“你讨打呀…………”
聊着十年前的事,喝着现如今的酒,在,能见上一面,再,也许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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