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那人是谁-《凶案侦缉》
唐弘业和杜鹃沉默了片刻,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去特意商量什么,却也心照不宣的做出了决定。
“不用了,谢谢你。”唐弘业对黄帅摇摇头,嘴上说的倒是比较客气,“这个案子归根结底是A市公安局那边的事情,你现在已经早就结束了借调,所以我们那边的工作就不给你增加负担了。如果后期有这种需要的话,到时候我们让杨大队再和你们这边的领导联系,毕竟这都不是咱们能私自决定的事情。”
黄帅一听自己这很显然是被排除在外了,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大愉快,脸色也阴沉了一点,他又有些不太甘心,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杜鹃。
“杜鹃,那你的看法是什么样的呢?”他有些不死心的又问杜鹃,眼神里面带着几分期待,似乎是希望杜鹃能够说出一个与唐弘业不同的意见。
杜鹃对他笑了笑,说:“你回去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后续我们再联系你。”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同样在对他表示拒绝。黄帅肩膀有些微微垮了下去,他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向唐弘业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下车走进了自己家住的小区,一直到消失在杜鹃和唐弘业的视线当中之前,他都没有回过头,但是看起来脚步有些沉重。
“你看他这个样子,根本就是没有放下啊!”唐弘业摇摇头,有些无奈,“他说是利用尹湄的共情作用来套话,就怕到时候不知道谁利用了谁的共情作用了!”
杜鹃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算是一个对感情执着的人了,否则也不可能喜欢了唐弘业这么多年。不过回过头来说,自己喜欢了唐弘业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唐弘业的态度,他当初的排斥里面透露出了十足的别扭,平日里面又有太多太多口是心非的关注和关心,虽然一边关注着自己的一切,一边又似乎是有些排斥,想要逃走的,这种反应非常非常的矛盾,但也让杜鹃看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唐弘业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甚至并不是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唐弘业别扭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所以有些时候也会觉得很无奈,也很无力,好在后来唐弘业醒悟过来,两个人终于没有了隔膜和心结,顺顺利利的走在了一起。
但是换一种可能性,假如当初自己对唐弘业的心意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但是唐弘业对自己是没有丝毫的好感,并且已经非常直截了当的告诉了自己,那么以杜鹃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再继续追随着唐弘业到处跑了。
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但是爱情永远是需要两个人参与的,如果自己想要邀请来的另一方已经表示了明确的拒绝,再继续坚持下去,那就是一种自私的行为,毕竟每个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情感负责,付出感情的时候多少都有打赌的成分在里面,赌对方会对自己有所回应,既然是打赌自然也就又硬又输,输了的人也必须要有自己收拾单恋烂摊子的那种心理准备才行。
黄帅对自己的好感,杜鹃是从很久之前就已经非常明确的同他谈过了的,他当时表态很好,似乎已经想通了,结果到后来还是一直做出许多并没有死心的举动,这也让杜鹃和唐弘业产生了一样的看法,单方面维持着对别人的好感,时间久了不肯放手,往往就不是因为真的有多深情的爱着对方,更多的时候恐怕就只是一种不甘心,和一种自尊心上的不肯服输罢了,所以那些努力那些坚持,无非也就是想要赢回一些筹码罢了,拖得越久,怨恨情绪就越容易滋生。
尹湄看起来是这样一种爱而不得的心情,黄帅比她要好一些,但是到底能好多少,谁也不是他,谁也不可能对他的内心世界了如指掌,这种情况下,让黄帅去和尹湄建立共情,这就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一种做法了。
当然了,杜鹃也很希望通过这一次自己的态度,能够让黄帅更清醒一些,不要再去做任何所谓的“努力”,早点放下,对谁都更有好处。
唐弘业父母家和杜鹃父母家住的不算远,在这样一个敏感的节骨眼儿上,唐弘业也不敢掉以轻心,出于安全考虑,他开车载着杜鹃一起直接回了杜爸爸杜妈妈那边,在这边把需要商量的事情都商量完,然后自己再回家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这种时候让杜鹃一个姑娘家跑来跑去的,就算她天生怪力,并且擒拿格斗那些在同届的女同学里面也都是比较名列前茅的,实战考核向来成绩很好,但唐弘业也不想因为这个就放松神经,麻痹大意。
“你觉得尹湄是真的疯了么?”回到杜鹃父母家里,杜爸爸和杜妈妈都不在,唐弘业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杜鹃给他泡的热咖啡,和杜鹃讨论起正经事。
杜鹃叹了一口气:“说不好,毕竟咱们两个人谁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咱们的判断也没有什么理论依据,不一定对,只能说是一种直觉吧。我觉得她可能并不是真的疯了,但是精神状态也并不是特别好的。你看她那个消瘦的样子,还有情绪失控时候的反应,这都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可是她又能够很迅速的辨认出身边的人是谁,对于没有什么好恶的人不作任何回应,看到我就立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这说明她还能够非常清楚理智的分清楚自己对待不同的人所持有的不同的情感,这种理智和清醒应该不是一个精神彻底崩溃的人会有的。所以我觉得她当时可能也是因为某种外界的刺激,所以导致精神一下子就垮掉了,又哭又笑,被人怀疑精神失常送去了医院,但是到了医院里,她就逐渐清醒了。”
“假如她清醒了,那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那她为什么还要一直这么一言不发的住在医院的精神科里面呢?”唐弘业感觉有些不能理解,“咱们今天过去的时候,你看那个科室里面收治的一些其他的患者,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没有发疯,那我一定会积极配合医生的检查,证明自己神志清醒,精神正常,这样才能够早一点离开那个地方啊!她为什么要一言不发?”
“我猜,她自己都还没有想好她到底应该疯还是不疯吧!”杜鹃叹了一口气,“这确实不是一个比较容易做出来的选择,无论哪一种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或者说是代价。你想一想看,她串通了外面的不知道什么人,给人家通风报信咱们的行踪,好让对方比较方便对咱们实施打击报复,这种性质的事情一旦暴露出来,那她需要面对的就是非常严厉的惩罚,可是到底会不会暴露,这也是一个运气和几率的问题,万一咱们没有人怀疑到这一层,毕竟那几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咱们不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调查进展么,假如说这件事真的可以就这么侥幸蒙混过关,那她早早的就装疯卖傻,要是真的把医生都给唬住了,本着保险起见的考虑,对她进行一系列的治疗,那估计她也不一定情愿。”
唐弘业挺同意杜鹃这个看法的,都不说那些治疗方法,服用的药物,对于一个根本就没有精神失常的正常人来说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影响,就单说那样的一个氛围下,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精神病人,一个原本没有任何精神问题的人在哪里呆久了,搞不好都会变得有些不那么正常起来了,更何况一旦被确诊了精神分裂,并且还得是严重到可以逃避寻常刑事处罚的那种,万一她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都并没有被人揭穿,那等到可以“治愈”出院的时候,尹湄还能回到原本的工作岗位么?即使还能回去上班,周遭的人又会对她什么态度呢?
“因为她觉得现在的选择就是前面有狼,后面有虎,无论如何都没有两全的办法,所以就干脆先闷声不语,自己估计这段时间也是内心里面天人交战呢吧!”唐弘业摇摇头,“这个尹湄可真是可怕!她的性格实在是太偏执了!到底因为谁的缘故,把你给恨了这么多年啊?”
“我现在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按照尹湄的说法,她口中的那个‘他’,被我害得很惨,可是我仔仔细细的回忆了很久,我确定跟尹湄是上了大学之后才产生交集的,如果不是那样,你肯定也应该对她还有别的印象不是么?可是上大学之后,我并没有跟什么人有过关系紧张啊,我也听得出来,尹湄的那个意思是说,我拒绝了她一直都很喜欢的那个男生,让那个男生受到了打击,一蹶不振,可是问题就来了,我大学的时候的确有拒绝过别人的示好,可是基本上都是把话说开了,对方也没有什么不好沟通的,之后大家就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同班同学,没有因为这种事就特别的表现尴尬过,更别提一蹶不振了!”
杜鹃这么说,唐弘业也觉得事实上就是这样的,他那个时候虽然还在别扭着,很幼稚的一心惦记着怎么能够超越杜鹃,各方面的表现都碾压杜鹃,满足了自己的自尊心之余,顺便也收获自己心仪姑娘崇拜的目光什么的,但是他对于杜鹃身边有没有其他的追求者这件事,那也是悄悄关注着的。
当然了,每次有杜鹃的追求者出现,唐弘业也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如坐针毡、寝食不安,等到确定那位追求者已经被淘汰出局,这才会偷偷的松一口气。只是他越是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获得杜鹃的佩服,又怎么努力都只能和杜鹃持平,根本做不到超越对方,他就越生自己的气,然后就这样别扭了好久。
现在回头想一下,唐弘业倒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因为杜鹃从头到尾就只喜欢过自己一个人,其他对她有好感的男同学,杜鹃一般都会非常礼貌但是又非常清楚的拒绝对方,尽量不伤对方的自尊心,但是也不给对方留任何的希望,她基本上处理的都很好,没见谁被拒绝之后就万念俱灰的。
可是尹湄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儿的,情绪激动成那个样子,绝对不是能够装出来的,假如说确有其事,那为什么不管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杜鹃,还是那个时候也非常留意和关注杜鹃情况的自己,记忆当中都没有办法找到这么一位符合尹湄描述的追求者呢?
“要不然咱们两个人换个思路吧。”唐弘业想了想之后,对杜鹃说,“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对你有好感的男生也不止是咱们班或者咱们专业而已,同届别的专业也有,甚至还有过两个师兄吧?假如说对方明确的对你有所表示,那你肯定是会跟对方说个清清楚楚,但是假如说对方没有跟你说过呢?从头到尾就是那种特别悄无声息的暗恋,结果就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觉得自己是被你给打击到了的,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如果是这样,那再怎么回忆你知道的那几个当初的追求者,也没有意义,因为你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过那么一号追求者啊!所以咱们这回换一个角度,从相对比较容易锁定的角度来考虑。尹湄不是说那个人因为你一蹶不振,什么都完了,学业、工作还有前途,都被你给毁了么?所以我觉得她提到的这个人,搞不好根本就没有能够顺利的毕业,咱们从当时退学的人里面查,说不定反而能有收获呢?毕竟当初因为各种原因退学的人是占少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