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将来,我们再做了断!-《汉儿不为奴》


    第(1/3)页

    四年前,新会城下,出城祭拜的队伍,一个父母妻儿皆惨死的秀才怀揣着一把菜刀,带着满腔复仇之心跪拜在清将由云龙面前。『『笔趣『『『阁Ww  W.『biqUwU.Cc

    那刻,历史为之改变。

    如今,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只是跪的人不是秀才,当年的秀才成了被跪之人。

    周士相没有后退,因为他确信自己没有害过这年轻人的父母妻儿。

    人心无愧,自然无虚亦无惧。

    他在思索,这个年轻人为何郑重的跪拜在自己面前,难道真是来向自己鸣冤的?

    若真如此,便交待下去,查清他家之冤,还他一个公道便是。

    这年轻人并不作答,在那重重又拜了几下后,方才抬起头缓缓对周士相道:“回将军话,小人叫刘文远,是城中一补锅匠,小人之所以跪将军,是因为将军下令厚葬了清军大官管效忠,所以小人特意过来谢过将军的!”

    “噢,你是管效忠的亲戚?”

    周士相眉头微挑,他下令厚葬管效忠,只是出于政治目的,而非真要厚葬这个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刽子手,将来若能尽灭满州,他定会让人将管效忠扒尸拆骨。不想,这一举动还没在清军内部取得政治奏效,却让一个管效忠的亲戚来感谢他来了,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然那刘文远却摇头道:“小人并非管效忠的亲戚。”

    周士相大奇,问既非管效忠亲戚,何以跪他?

    刘文远的回答却让瞎子李他们听得一头雾水。

    原来这刘文远说他妻子是被管效忠手下的兵抓去折磨死的,故而听说太平军将管效忠厚葬后,便跑来给太平军的将领跪拜磕头表示感谢。

    这说法显然大背正常人的思维,常理来说,这刘文远当是来痛骂周士相厚葬了他的杀妻仇人管效忠,然后哭求周士相将他的杀妻仇人从坟中挖出供他鞭尸泄恨,而不是来跪拜周士相谢过他的“厚葬”仇人之举。

    “疯子,大帅,这人脑子坏了!”

    瞎子李嘟囔了一句,除非脑子坏了,不然这人怎么能干出替仇人来谢恩的事。

    “刘文远,你不必正话反说,我知你心中想什么。”

    周士相知道这刘文远来跪自己,显然不是疯子,他之所以这样说,恐怕是在讥讽自己下令厚葬管效忠之举。看他这极其冷静模样,只怕这会心中有一团怒火正在燃烧,仔细想来,和当年的自己又是何等的想像。唯一的区别是,他周士相没有将刘文远的妻子吃进肚中。

    “将军既知道小人心中所想,那么将军认为小人当做什么?”

    刘文远平静的看着周士相,眼神之中既有期盼,又有仇恨。

    瞎子李见了,手中提的大锤不禁朝上抬了抬,只要这刘文远稍有不对,他才不管这家伙妻子死得有多惨,自己又有多可怜,定要将他当场锤杀。他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大帅。其他,对他都不重要。

    这世间,还有很多比这更可怕,更悲惨的事,瞎子李见的多了,他的心也早就硬了。他自己做过的孽更数不胜数,远的不说,南京满城那个满州小娘就不惨了?

    瞎子李认为,惨,不是刘文远攻击大帅的理由,他也找错对象了,造成这惨剧的是满清,而非抗清的太平军!

    周士相叹了口气,眼下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容他快意恩仇了。他现在是二十万太平军将士的大帅,是复明的领袖,而不是那个只想为父母妻儿报仇的秀才了。所以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只要这些事情最终的目的是杀光满鞑,那么便是他再不愿,他也要去做。

    人,有时候就是要妥协的。

    热血固然痛快,却易冲昏头脑。

    周士相不可能答应刘文远的心中请求,他也不可能刚下令把人厚葬,转眼又自扇一耳光,把人再挖出来的。他要做的是把管效忠这个死人的价值挥到最大,而非简简单单的戮骨扬灰。

    “管效忠已经死了,你便再恨他,他终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对你妻子的遭遇很是痛惜,但有些事情你也要看开些...以后好好活着吧,若家中有什么困难,你不妨去府衙求助,便说是我周士相让你去的。”

    周士相无法为刘文远做的更多,只能聊表心意。

    刘文远听了这话,却是凄惨一笑,悲愤道:“我妻子死了,我妻子肚中才五月的孩子也死了,害死她们的凶手却被将军下令厚葬,而我妻子却只能躺在一薄棺之中,请问将军,我如何看开,又如何好好活着?”

    周士相竟是一时无言以对,因为他想到,若是四年前同样有人这样对自己说,他会如何?他肯定会愤怒,所以他不知如何开口。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