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祭身-《玉堂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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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惜的望着覃楠兮清澈的眼底,司徒逸仿佛看着一对儿晶莹纯彻,又纤弱无力的露珠。恐怕也唯有覃楠兮这样心思纯净的人,才会将书中那些故事当作真实。这份无暇,是多么令人珍爱,又令人难过?

    一念及此,司徒逸深觉悲哀,可又不能漏出心思让覃楠兮更添担心,只轻描淡写的接道:“其实,所谓春秋笔法,隐晦颇多,字里行间,才是真实所在。那些故事,后人的愿想多过实情。爹没有告诉过你这些吗?”

    覃楠兮歪着头问:“爹?爹说什么?爹极少与我谈这些旧朝故事。”

    司徒逸将他向自己怀里拢了拢,笑道“

    爹是不想你一个女孩儿,满眼尽是沧桑。”

    “且不论是否沧桑,这些故事,总不是后人杜撰的不是?”覃楠兮依旧不肯放弃自己心中理想的境界。她笃信人性本善,从不擅以恶意猜度人心事态。

    司徒逸笑道:“是,这些人都确有其人。可周公虽千古一人,也两立成王,齐桓公春秋首霸,也只中人之才,管鲍相则霸,竖刁相则乱,正是所谓,可于之善,亦可与之恶。而高皇帝一朝,虽有留侯名颂千秋,却也有韩信枉死暗狱。因而,朝堂之上,君臣之间,微妙权衡。只要能有六成同心,为君安然高坐,为臣鸿志得踌,君臣携手,推嘉政良策以利万民,就足矣成就盛世太平了。”

    覃楠兮沉吟片刻,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转而好奇道:“这些是爹教你的?”

    司徒逸摇摇头,正色道:“爹从不明说,他所恪守的是躬身以则,只看学生自己的领悟了。其实,和光同尘,韬光养晦,择势而为,进而百举百捷。这些才是爹终身的守身行事之道,只怕,也是爹真正想教给我的。”

    覃楠兮笑问:“可你不是自幼时起便不认同这些?”

    司徒逸幽叹一声,低道:“那时年少,哪里懂世事人心?其实爹说的没错。只是,因为我从未想过要像爹一样,为了一个飘渺的心念,将自己的终生陷在朝堂上,祭身无憾!我终究还是只想自己逍遥如意,说到底,是我生性闲散,心志狭小,难堪大任。”

    覃楠兮抿唇一笑,靠在他心口道:“难堪大任又如何?楠兮只喜欢逸哥哥生性闲散,逍遥如意!逸哥哥可别忘了答应楠兮的话!”

    司徒逸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笑道:“当然,等北军的事安排好了,我就上书辞官,恳请皇上允我们侍奉爹回乡颐养。”

    覃楠兮依在他怀里,还未及遐想未来的单纯平淡,就听帘外车夫长声吆喝,慢慢停了车。

    大将军府朱红高阔的漆门,巍峨伫立眼前,像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猝然打断了车厢里缱绻安恬的心念……

    送覃楠兮回到历星楼,司徒逸便换了坐骑,带了两个侍卫赶往归义坊十里巷的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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