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顾一切地去爱,去恨-《千万次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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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定阳脸上明显有了不耐烦,他对阿春并不客气:“不关你的事。”

    阿春翻了个白眼,心说谁管你。

    然而她也只是假意离开,等韩定阳转身以后,她便偷偷地跟了上去,发现韩定阳进了牡丹厅。

    透过门缝隙,她看见宽敞的豪华包间里,坐着好几位知名导演和演艺明星,还有盛世娱乐公司的经纪人,热热闹闹大一桌子。

    阿春签约的公司跟盛世娱乐有密切的合作,所以她认得里面的人,另外那几名导演她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

    韩定阳竟然在陪他们喝酒!为什么,难道他也想当明星?

    不对,不对。

    她否定了这个想法,韩定阳什么人,怎么可能来娱乐圈淌浑水?

    阿春突然想到,谢柔前几天说韩定阳带她去一家公司面试,不过一直没有回音,应该是失败了,她为此还难过了好久。

    所以……阿春看着韩定阳风度翩翩,矜贵自持,却又一杯一杯地敬着酒,赔着笑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涌上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看着他这样子,她有点难受。

    韩定阳这男人,是真男人。

    其实以他的家庭出身,随便动动手指头,哪有做不成的事。

    可是韩定阳不会这样,他宁可靠自己的努力,帮她争取机会。

    她本能地拿出电话想打给谢柔,可是转念一想,韩定阳这样做,她看了都不禁难过,谢柔得多心疼啊!

    阿春舍不得谢柔心疼,终于还是放下了电话,转身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阿春这边的饭局便结束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磨蹭了一会儿。

    她给谢柔发短信,问她在干什么。

    谢柔说她在电子科院这边看汇报,学长讲得很好,报告厅坐着不少人,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她觉得如果阿定上去讲,肯定效果会更好。

    阿春说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阿定是什么都好。

    两人瞎聊了会儿,阿春又试探性地问:“今天晚上的报告会这么重要,为什么韩定阳没有到场?”

    谢柔回答:“阿定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反正他一天到晚都忙着呢,我也没有多问。”

    更重要的事,就是过来这边陪一帮演艺界大佬吃饭。

    阿春将手机放回包里,紧接着她看到一行人走出了电梯,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韩定阳跟在人群后面,和一帮当红花旦、小生走在一起,却丝毫不逊色。

    比起娱乐圈的小鲜肉,韩定阳看上去更显得气质卓然。

    阿春隔着一段距离,跟了上去。

    见他们三三两两上了车,似乎还要赶下一场子。

    这天看到的事情,在阿春心里埋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而这颗种子,一周以后总算生根发芽,结出了果实。

    那天阿春刚刚下课,谢柔欢天喜地过来找她,说要请她吃饭。

    问明了原因才知道,盛世娱乐公司请她过去拍一组时尚杂志的照片。

    而这组照片定名为“男友”。

    顾名思义,自然走的就是与谢柔个人风格十分相衬的“男友风”。

    “还记得几年前,你给我看的那一组范冰冰穿西装的照片吗?”

    谢柔喜滋滋地告诉阿春,“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能穿着帅气俊朗的男装,拍一组时尚杂志照片,哪怕不在头版头条,只要我有这个机会,肯定能够比范冰冰做得更好!”

    而阿春也决计不会想到,这的的确确是发表在时尚杂志最不起眼角落的一组豆腐块照片,打开了谢定柔在演艺圈和时尚圈璀璨的星光大道,为她将来登上时尚女王宝座铺陈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那组照片定名为“男友”,展现的是谢柔极具个人魅力的“男友风格”。

    可是阿春却隐隐觉得不是这样。

    因为韩定阳在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付出,使得这个“男友”命题更显意义深厚。

    那一整个冬季,谢柔算是真正地火了一把。

    不断有时尚杂找她拍摄照片,从副刊到主刊,再到时尚杂志封面人物,谢柔成了时尚圈里炙手可热的新人。

    次年的三月,潮流服饰Maniya还专门请了她去上海拍摄新款春装,参加走秀。

    娱乐圈里从来不缺美丽的女人,受大众审美倾向的影响,同质化的美女实在太多。

    正如秦欢所说,圈子里缺少的是具有独特个人风格与魅力的女人。

    在她看过谢柔参演的话剧《雷雨》和几组韩定阳给她拍的照片以后,她决定,这个女孩,她捧了。

    因为她会火,一定会!

    风水轮流转,在谢柔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阿春的事业却陷入了低谷。

    娱乐圈的口味,来得快也去得快。

    阿春火过了前两年,现在似乎已经进入了瓶颈期,如果再没有新的东西,没有突破,恐怕正如鱼落浅滩,很难再翻出什么浪花来。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试镜失败以后,阿春最近情绪不大稳定。

    谢柔找到她,想跟她好好聊一聊。

    绿荫葱郁的咖啡厅,缭绕着咖啡豆浓郁的馨香,谢柔看着阿春,苦口婆心地说:“我觉得现在也许正是时机。”

    “什么时机?”

    阿春心情有些烦闷。

    “停下来好好休息,充实自己的时机。”

    谢柔说,“你算算,前两年你为那些走秀、拍片、接广告,翘掉了多少节课。

    现在闲下来,不需要补补吗?”

    阿春涂抹着绯色蔻丹的手指尖拨弄着咖啡勺子:“补什么?

    我拍戏积累的都是实战经验,课堂教给我们的东西,在实践中我都能学会,课堂不能教给我的,我在实践中也能学到。”

    谢柔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阿春向来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子,她认定的东西,别人几乎很难改变她的想法。

    不过作为最好的朋友,谢柔还是想劝她一下。

    “我觉得你有些急躁。

    机会这种事,急不来,这话还是你以前在我处于最低谷的时候跟我说的。

    你让我放平心态,先充实自己,机会来的时候再一把抓住。”

    阿春突然抬头看向谢柔,眸子里有了些微的异色。

    “所以这一次你特意找我出来,不是为了聊天,也不是安慰我,而是过来看我笑话?”

    “你在想什么呢?”

    谢柔推了推她,笑道,“谁看你笑话!”

    “那些我安慰你的话,现在你反过来用在我身上,心里是不是很爽?”

    谢柔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她发现阿春并没有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地质问她。

    “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当初我火的时候没有拉你一把,所以现在你火了,也不准备帮我,却只顾着来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看我狼狈的样子?”

    阿春心里积攒着连日来失意的怨气,端着咖啡杯的手都禁不住有些颤抖。

    “你现在气头上,我不跟你争执。”

    谢柔拿起包,起身要走。

    阿春注意到,那款CHANEL新款手包是前阵子韩定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会打扮了,有气质了,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

    阿春不依不饶地说,“你有关心你,疼爱你,愿意豁出自己的事业,帮你铺路的男朋友。

    而我胡阿春算什么!幸福的人就不要再到不幸的人面前来讲道理了,你和韩定阳幸福快乐的时候,又几时想过我胡阿春!”

    谢柔的脚顿住,她压抑着心里头烧燎的怒火,回头道:“你不要疯狗乱咬人好不!如果不幸也能成为一种资本的话,我谢定柔比你胡阿春,更有资本怨天尤人。

    我没有你那样的漂亮脸蛋,而给了我这张脸的两个人一个不要我,另一个……”

    她顿了顿,沉声道:“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是求,更不是跟谁发脾气来!我在你接片、接广告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形体室压腿,对着镜子表演……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胡阿春冷笑:“你真的以为你的事业和机会是凭借自己努力得来的吗?”

    谢柔回头:“你说什么?”

    阿春端起咖啡杯,遥遥地敬她:“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天道酬。

    韩定阳把你保护得太好,以至你如此天真。

    不然你去问问他啊,问问他去年11月13号那天晚上,他到底在干什么。”

    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渐晚了,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

    今年的春雨姗姗来迟,空气有些冷。

    谢柔收了伞,闭上眼睛,任由稀疏的雨点润湿脸庞。

    她恍然想起了那一晚,韩定阳所在研究室的重要报告会,他并没有出席,为此周平亮学长很生气。

    隔这么久,韩定阳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今天阿春在失态的情况下突然提及,这件事似乎……并不简单。

    谢柔没有直接询问韩定阳,转而给经纪人秦欢拨电话过去。

    细雨渐渐地飘成了中雨,天色越渐阴沉了下去,给人一种压顶的抑郁感。

    研究室里,周平亮前脚刚刚离开,蒋亦初走到韩定阳的桌前,放下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韩定阳埋头于一堆数据代码,并没有抬头,只道了声:“谢谢。”

    蒋亦初看看研究室,里面只剩了他们两人,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对韩定阳道:“定阳,你有没有怀疑过?”

    “什么?”

    韩定阳这才恍然抬头。

    “PG的项目,我虽然不是你们组的,但是也有所耳闻。

    这个项目在上次报告会以后,周平亮学长说并没有吸引到投资人的兴趣。”

    韩定阳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因为有许多硬性的缺陷和需要改进的地方,所以还要再完善一下。”

    “可是我最近频频看到他跟校外的一些人员接触,穿得人模狗样的,看上去应该是谈正经事。”

    蒋亦初说,“而且PG的项目,老师相当看好,你们做得也很不错,怎么可能吸引不到任何投资?”

    “你的意思是,周平亮学长骗我?”

    “我是叫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蒋亦初直起身子,道,“不要平白给人做嫁衣了。

    谁不知道整个PG项目你才是最核心的研发人员,说句不好听的,虽然周平亮学历比你高,可是他的脑子与你相比差太远了。”

    “周平亮学长手里还有别的项目,跟校外人员接触也是正常的。

    连你都知道我才是PG的核心研发人员,整个项目组六个人,他能个个瞒过去?”

    蒋亦初讪讪地道:“反正我就是有点疑惑。

    不过你既然这样相信他,就当我是坏人好了,反正在你那小女朋友眼里和心里,我就没当过好人。”

    提及谢柔,韩定阳目光才渐渐柔和起来,笑着说:“柔柔又得罪学姐了?

    傻大个不懂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看着韩定阳眼里眉间的柔情蜜意,蒋亦初有点吃味,心里越发地泛起了苦涩。

    能够被他那样温柔的眉眼凝望的女孩,应该是多么幸福啊。

    蒋亦初回头,就看到谢柔独自站在门边,收了伞,却顾虑着,并没有进来。

    她便拿了自己的书包,准备出门去。

    “学姐好。”

    她路过的时候,谢柔跟她打招呼。

    蒋亦初打量着谢柔,比起两年前,她的确变了很多,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丢人群怎么都找不出来的平凡假小子。

    这天的她穿着一款黑色风衣,虽然依旧蓄着短发,不过发型却是经过了精心的修剪,齐耳的碎发,风度翩翩。

    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站在那儿,即便什么也不说不做,气场却不容忽视。

    “怎么这时候过来?”

    韩定阳起身迎上谢柔。

    谢柔将两把伞顺手放在门边,理了理黑色的风衣领口,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家。”

    韩定阳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将她一整个圈进怀里,用下巴蹭刮她小巧的鼻尖,贪婪地呼吸她身体的味道:“bsp;jacobs?”

    “就你狗鼻子,能赶上黑背了。”

    同居半年来,她梳妆台上陈列的所有的香水,他总是能一鼻子就嗅出是哪一款味道。

    韩定阳说:“黑背最近胃口不大好,应该是想你想的,开春之后抽个时间,回大院看看。”

    “这一阵忙完以后,我就回大院看它。

    它一直养在你家里,挺不好意思的,我找个机会把它接回来。”

    “就你跟你哥住的那百来平的房子,住你俩刚好,多一条狗就闹腾了。

    养在我家里,宽宽敞敞的大院子,你问问它自己,愿不愿意跟你走。”

    “嫌我啊!”

    谢柔开玩笑说,“等我挣了大钱,也买大别墅!比你家还大的那种。”

    “行啊!”

    韩定阳说,“到时候我跟黑背一块儿来你家蹭大房子住。”

    谢柔不再与他顽笑,正经地问:“伯父伯母身体还好吗?”

    “什么伯父伯母!”

    谢柔将手放在他的胸前,抬头看他,笑道:“咱爸咱妈。”

    韩定阳满意了:“最近搞廉建,上面下来的人不少,把我爸累得够呛。

    我妈工作也忙,挺辛苦的,咱们是应该多回去看看,免得她空虚寂寞。”

    “哪有这样说自己妈妈的?”

    谢柔斜他一眼,“什么空虚寂寞!”

    “你这小脑袋瓜还能不能纯洁了?”

    韩定阳反咬她一口,“欠收拾是吧?”

    “阿定,你这边忙完了吗?

    我想回家。”

    “还有一点,刚刚被学姐打断了一下。”

    “那我等你做完。”

    谢柔乖乖地在他的书桌边坐下来,随手从包里抽出一本书来翻阅。

    韩定阳坐回旋转椅边,继续写代码。

    突然,谢柔想起什么,抬头问:“学姐找你说什么?”

    韩定阳正要回答,谢柔连忙又道:“算了,还是不打扰你,你快写。”

    韩定阳见她这纠结的小模样,笑了一下:“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醋她?”

    “谁醋了!你数数从大一到大三,喜欢你的女孩,排起来可以绕操场三圈,我还能挨个醋?”

    谢柔闷闷说完,又连忙道,“不说了,你快写,我不打扰你。”

    韩定阳刚好也碰到一点麻烦,又弄了将近半个小时。

    他看了看边上专注看书的谢柔,索性将键盘一推,伸个懒腰:“算了,不写了,咱回家。”

    韩定阳取下外套穿上,谢柔走过来帮他整理衣领,说:“你还是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吧,别一天又推一天。”

    “不写了。”

    韩定阳坚持道。

    走出图灵楼,雨已经小了很多。

    街道反射着路灯湿漉漉的光芒,一阵风过,有些寒意。

    韩定阳将谢柔圈进自己的大衣里,跟她同撑一把伞。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韩定阳走进去买东西。

    谢柔站在门边等他,待他出来的时候问道:“买什么?”

    韩定阳将一块巧克力递给她:“心情不好,吃点甜的。”

    “你怎么……”

    怎么看出来的。

    韩定阳笑着说:“就你那小样,开心不开心都挂脸上,瞒得过谁?”

    谢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其实……”

    “回家再说吧。”

    韩定阳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回家慢慢跟我说。”

    “好。”

    谢柔和韩定阳是大三的时候开始同居的,他们租住的小区距离学校不远,离市区也挺近。

    虽然谢柔已经完全没有课了,不过韩定阳每天还是要回学校。

    谢柔放在寝室里的东西没有搬,她不敢跟谢谨言说已经搬出来跟男朋友同住了。

    以谢谨言那性子,估摸着得杀过来把韩定阳揍一顿。

    所以有时候老哥过来查岗,谢柔还是要回寝室装装样子,周末得空了,也要回哥哥家里住两天。

    租住的家里,装修布置都很清水,不过韩定阳还是把整个家收拾得妥妥帖帖,看上去干净素雅。

    同居小半年之后,谢柔才渐渐发现,她以前所认识的韩定阳只是冰山一角。

    抛掉崇拜与爱慕的光环,她在生活中见识到的是最真实且鲜活的韩定阳。

    他心情不错的时候会哼歌,轻快的小调子,谢柔也听不出来是什么。

    在外面,韩定阳是特爷们、特仗义的B城汉子。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娇一下子,累着了,回家往沙发上一瘫,死都不会动弹的那种,直到谢柔把饭菜递到嘴边了,他才会眨眨眼睛,撒娇耍赖要谢柔喂他吃饭。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不多,因为谢柔平时工作也很忙,大部分的时间,家里的家务是韩定阳一人承包。

    在韩定阳的心里,似乎有着很重的家庭情结。

    他总是说,无论多忙,总归还是要回家吃饭的,因为是一家人。

    所以谢柔忙的时候,他就要回家做饭。

    有时候谢柔实在赶不回来吃饭,他也要给她送过去。

    韩定阳并不完美,他脾气急躁,有时候太累了或者被一个问题纠缠着,会没有耐心,甚至发点火。

    一开始谢柔还会跟他杠几句嘴,不过后来摸清他这狗脾气之后,她索性也学聪明了,不再硬碰硬,就跟他委屈。

    只要她一委屈,甭管谁对谁错,那都是韩定阳的错。

    韩定阳哄媳妇很有路子,谢柔吃他这一套,上瘾,没救。

    房间只亮了一盏淡黄色的壁灯,光线黯淡。

    韩定阳在阳台上找到了谢柔。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长版衬衣,裤脚落到腿根处。

    她的身材从来不是丰满型的,这些年因为有意地控制饮食,越发纤瘦。

    天空阴沉沉,时而有微雨飘进阳台,落在皮肤上冰冰凉的,远处的灯火阑珊将她的背影衬得更加黯淡。

    身后,结实的手臂从两边环上来,将她整个拥进温暖的怀抱里。

    谢柔回头,嗅到了韩定阳身上沐浴露的清新气味以及他身上男人的气息。

    谢柔闷闷地说:“我今天跟阿春吵架了。”

    “塑料姐妹花,终于掰了?”

    谢柔手肘狠狠戳了他一下:“你就会幸灾乐祸!”

    韩定阳重新抱紧她:“怎么回事?”

    “她这段时间事业不顺,怪我没能拉她一把,说了些奇怪的话,好像我一直都很对不起她似的。”

    韩定阳沉默了半晌,说:“没什么好想的。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难免会说出冲动之言。

    她事后想起来,兴许会懊恼,会跟你道歉。”

    “我不是因为阿春说我的那些话,而是……”她转过身,抬头看着韩定阳,“是因为……”

    “嗯?”

    谢柔踟蹰了一下,终究还是将阿春告诉她的那件事说出来。

    她牵起韩定阳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道:“阿定,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韩定阳沉默了片刻,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顺势抱紧她。

    他低头凑近她,轻轻嗅了嗅,道:“又换了一种味道。”

    谢柔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凑近他的耳畔,声音略喑哑,带着淡淡的魅惑气息:“Dior红毒。”

    自此很长的一段时间,谢柔跟阿春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持局面。

    好几次在学校遇到,阿春都低头匆匆走过,倒与她成了陌路人一般。

    那日从自习室出来,阿春难得遇到韩定阳。

    他站在逸夫楼一楼的花坛边,穿着一件深色卫衣,阳光透过参天的梧桐树枝叶倾洒在他的发梢间,显出几分清新和运动感。

    这两年,他帅得越发张扬了起来,比初见之时更添了几分成熟的意味。

    他跟身边的朋友说了几句话,一转头,便看见了阿春。

    朋友与他告辞以后,韩定阳便朝着阿春走了过来。

    阿春本来想离开的,可是韩定阳已经到跟前了,就这样走掉似乎也不大好,便准备与他虚与委蛇几句,应付一下。

    却不曾想,韩定阳开口便问道:“上次在酒店的事情,你告诉谢柔了。”

    阿春的心微微一提,那日情急之下,的确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她也非常后悔。

    “我说了。”

    韩定阳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点点头,便要离开。

    阿春有些疑惑,这件事韩定阳都瞒了这么久,此时突然被她说破,以他的性子,怎么竟一点脾气没有,就这么心平气和地放过?

    “喂,你什么意思?”

    阿春几步追上去,“那件事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

    韩定阳回头觑她一眼:“并不想对你怎么样,只是提醒你而已。”

    “你要提醒我什么?”

    “一定要我掰扯得清楚明白?”

    韩定阳的态度有些激怒阿春了,本来这段时间她的心情就不大,凭什么谢柔欺负了她,韩定阳又来给她颜色看!

    “你倒是说说看啊!我胡阿春怎么就不明白了!”

    韩定阳回顾四周,已经有不少同学在指点围观,他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索性继续往前走。

    阿春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没有人的花园榕树下。

    “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好,谢柔跟我说了。

    她出于好意担心你,但是那天你跟她说的话,有几句是清楚明白的?”

    韩定阳隐忍着心里的怒火。

    “你以为我嫉妒谢柔,她现在红了,我嫉妒她?”

    她指着韩定阳,声音似乎也发了狠,“我胡阿春就算卑微到泥土里,也不用你韩定阳对我指手画脚!”

    韩定阳提高了音调:“如果我要对你指手画脚,你以为你和谢柔还能走到今天?

    纵然你问心无愧,坦坦荡荡,不过谢柔现在处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状态。

    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所以我不想再听到你对她说那天的话,纵然她不会多想,你能保证旁边有心人听了去不会多想?”

    阿春怔在原地,没有话说了。

    当时她们见面的地方是咖啡厅,非常安静的咖啡厅,而两个人起了争执,几乎也没有避讳任何人。

    虽然谢柔现在并不是红得发紫的一线大明星,但是走在街上依旧是有辨识度的。

    而她胡阿春,就算现在处于事业的低谷阶段,但好歹曾经也红过一阵子。

    所以……如果当时有娱记或者狗仔在周围,那些话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阿春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

    韩定阳转身要走,只听阿春压低了声音,说:“你能不能代我……跟她道歉?”

    韩定阳侧眸,觑了她一眼,回答说:“不能。”

    几天后,传媒艺术学院这边组织了一场酒会。

    学院跟不少娱乐经纪公司都有合作关系,所以当天也来了不少圈子里的人,有导演,也有时尚杂志的主编。

    晚会在鸿天酒店的三楼宴会厅举行,规格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阿春当然是盛装出席,她穿着自己最得意的小晚礼裙,举着酒杯流连在觥筹交错的衣香倩影中。

    阿春本来生得貌美,稍稍打扮之后,就更加亮眼,一颦一笑,几乎就能让人目光立刻落定在她身上。

    不过学院里最不缺的就是颜值、气质皆出众的帅哥美女们,所以阿春在这场酒会中也算不上是特别的引人瞩目。

    阿春端着酒杯,在灯光明亮的大厅里流连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一位中年男人身上。

    他看上去三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得体的西服,小腹略有些突出,个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留着一簇小胡子。

    阿春认识他,他是新近炙手可热的导演卢晋,目前他手上有一部热IP电影准备投拍,女主角已经选定了学院的大二学妹孙怡馨,不过女配角的人选还没有定。

    阿春想要过去跟卢晋导演聊几句。

    她脸上堆着璀璨的笑意,刚走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孙怡馨却率先走了过来,跟导演开始搭话聊天,直接将导演带离了阿春身边。

    阿春脸上的笑容冷却,她回头望向孙怡馨,孙怡馨恰好偏头瞥她一眼。

    两个人目光一交汇,阿春就明白了,她是一定是故意的。

    孙怡馨是童星出身,现在算得上是小有些名气的二三线嫩模女星。

    她大一刚进学校那阵儿就挺高调的,炒什么B大校花,又是最美马甲线女神……反正挺能营销。

    有段时间,阿春的事业正如日中天的时候,跟孙怡馨就有某种竞争的关系。

    选校花,两人也一起当选,而且票数相当。

    不过最后孙怡馨买了水军在网上婊阿春,后来校花之名当然是孙怡馨夺了去。

    两人那时候便结下了梁子。

    不久之后,一部校园青春网剧开拍,孙怡馨又跟阿春杠上了。

    这一次阿春凭清纯可人的气质拿下了网剧的女主角,而孙怡馨则成了女配角,孙怡馨一气之下,甚至都弃演了。

    为着这件事,她怎么看阿春都不顺眼,总是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

    总之,两个人的恩恩怨怨要扯起来,就远了去了。

    如今阿春事业陷入低谷,孙怡馨自然少不得对她明嘲暗讽、落井下石。

    孙怡馨拉着卢晋导演来到另外一桌,跟几位姐妹聊天,刚好就在聊他手里的那部新戏。

    几个女孩虽然明里没有表露出来,不过目光里还是隐隐能够看得出某种饿狼扑食的意味。

    学院里塑料姐妹花可不少,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后不知道撕成什么样子。

    学校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水深似海的娱乐圈,这些年,阿春见识过不少。

    无论孙怡馨怎么阻碍她,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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