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成化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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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僵着脸的中年人领命而出,他是西厂的掌刑千户,对逼供问供最是在行,眼下这番差事交给他,自然是得心应手,专业对口。
卫茂一挥手,左右上前,便将那老鸨紧紧钳制住。
“先上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罢。”他一边道,一边走上前,让手下将老鸨的手指按在地上。
卫茂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形状奇怪的镊子,蹲□,便往老鸨指甲上夹,然后再狠狠一掀!
“啊————!!!!”老鸨的惨叫声冲破云霄。
楼里的客人和姑娘们已经全部被西厂的人赶到了一楼集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全都吓得面容失色,他们平日里听多了东西厂的威名,直到如今才算真正见识这种活生生的受刑场面,估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单是听到西厂两个字都会浑身发抖了。
所谓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名字好听得很,实际上就是将人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生生掀掉,十指连心,可以想象那种滋味会有多痛。
所有人脸色发白地看着老鸨惨叫嚎哭,顿时觉得自己的指甲也痛得要命。
唐泛从里屋走出来,便听见汪直对老鸨道:“反正你有十个指甲,慢慢来,手的用完了,还有双脚呢,如果到时候都掀完了,你还能这么硬气,那我就要对你说一声服气了。”
老鸨的手被紧紧按住,想动都动不了,鼻涕眼泪一起流,之前那张骄横的老脸此时甭提有多可怜了。
但唐泛自然不会去同情这种人,说句难听的,这老鸨是心肠黑透的人物,就算跟这次的孩童走失案无关,平日里也没少干缺德事,这种人就是将西厂里所有的酷刑都尝一遍,估计也洗清不了她犯下的罪孽。
卫茂见她还是不肯说话,又用镊子夹住对方的食指指甲,待要动手时,便听见老鸨杀猪似的嚎起来:“别夹!我说,我说!不要夹!放了我!放了我!”
指甲被生生掀起是什么感觉,旁人可能没法体会到,但老鸨此刻真是生不如死,恨不得能把手指剁了,兴许还不会那样痛苦,她使劲地哀嚎着,身体不断抽搐,但是却摆脱不了那种附骨之疽的疼痛。
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所有秘密在她脑海里远处,此刻她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停止这种痛苦!
汪直挥挥手,老鸨随即被提起来,押入杂物间。
关上门,在场除了老鸨之外,也不过三四个人。
汪直道:“说。”
老鸨一边抽泣一边道:“那些孩童没有,没有在这里……”
汪直扬起眉毛,以为她又要狡辩耍赖:“卫茂,弄点盐水来,撒在她那根手指上。”
“别别别!我没有说谎!那些人确实不在这里了,他们走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了!”老鸨尖叫起来,“我这里只是做皮肉生意的,南城帮的人若拐了孩童,有时会暂时藏匿在此处,但很快就会带走的!”
汪直问:“是不是你看到我们来,通风报信让他们走的?对方有几个人?那些孩童又有几个?朝哪里跑的?这条暗道是通往哪里的?”
他一下子抛出好几个问题,老鸨看着近在咫尺的镊子,早就被吓怕了,根本不敢不回答。
“不是不是!我没有通风报信,在你们来之前,那些人就走了,因为之前有人回来说,在城楼附近瞧见你们西厂的人在盘问,觉得事情可能会暴露,就匆匆赶回来,将那些孩童都从地窖里提出来,从暗道里走了!他们一共有三个人,孩童们有七八个左右,大都在十岁以下……那暗道是通往城外的,好教您知道,我这里就是个中转的地点,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哪里啊!”
唐泛问:“你在南城帮里是什么地位?那些人又是南城帮的什么人?”
老鸨哭叫:“我一个青楼老鸨,哪里谈得上什么地位哟,在帮里就是无名小卒而已!那些人口买卖都是二当家在负责的,我哪敢过问!平日里他们有时候会送些细皮嫩肉的孩童过来,据说都是从南方带回来的,让我调、教,我也就照办了,除此之外这里就是作为中转点,再多的,我确实不知晓啊!”
汪直没有说话,卫茂直接将盐水浇在老鸨那根血手模糊的手指上,后者顿时哭喊哀求,就是再说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这老鸨没有说谎,她知道的恐怕也有限。
唐泛又问:“那些孩童里,可有一个□□岁年纪的胖丫头?她扎着双髻,头上是红色的丝绦。”
为了不再受苦,老鸨努力地回想:“好像是有……不不,是确实有!有有!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丫头,当时有个小女孩一直哭,带着他们的人不耐烦,就要揍她,那丫头还护着小女孩,因此被扇了狠狠一耳光呢!”
唐泛面色铁青,阿冬虽然出身奴婢,可她自从来到唐泛身边,唐泛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出手打她,现在听说她被人打了,立时就觉得愤怒得很。
汪直又问了几个问题,譬如说南城帮其它堂口在哪里,主事的人在何处,带走那些孩童的人的身份等等,老鸨都是一问三不知,用上刑也没用。
唐泛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看看!”
隋州点点头:“一起罢。”
他喊来薛凌等人,连同唐泛在内,一共五个人,带上烛火等物,便弯腰从那暗道进去。
暗道比较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而且还得半弯着腰前行。
据那老鸨交代,暗道挖得比较粗糙,没有什么阶梯照明,但也没有机关,就是一条路子通往城外,方便那些人随时可以转移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东西。
隋州薛凌等人身手好,当仁不让走在前面,唐泛则在后头跟着。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因为暗道崎岖不平,忙着适应环境,也没细心,等唐泛走了一小段路,察觉后面还有人跟着,回头一看,竟然是汪直和几个西厂番子。
“这种地方阴暗难行,实在委屈了汪公,以汪公的地位,何必事事躬亲?”唐泛对他让阿冬去做饵的事情耿耿于怀,忍不住开了一下嘲讽。
汪公公哼笑一声:“对方在城外必然还有接应的人,我怕你们就这么几个人,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那就贻笑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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