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没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月亮,茫茫人海遇见你,是银河赠予我的一把糖。 我从小知道,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我没有父亲。 不懂事的时候,我也曾反复追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但我没有呢? 妈妈就会告诉我,你爸爸得了一场重病,已经过世了。 我一直这样信的。 小男孩的自尊心总是强得让人不解,识不得很多事,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妈妈要一直搬家,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房东太太都要对自己和妈妈那么凶,邻居也很讨厌我们。 他们会骂很多难听的话,我从小是在无数句“fuck”和“bitch”的包围下长大的,而我则理所当然地成了“son of bitch”。 因为这些谩骂,我总是愤怒,既恨着那些辱骂妈妈和我的人,也恨着妈妈。 我讨厌她总是穿着暴露的衣服,讨厌她把黑色的头发烫着大波浪,讨厌她带着一身的酒味回家,讨厌她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锁上门不许我出去。 也讨厌因为她,周围所有的小孩都欺负我,朝我身上吐口水,往我头上倒垃圾,稍有不如意就把我拉进巷子里打一顿,我鼻青脸肿也不愿意回家,缩在街头宁可当个乞丐。 她把我找回去,一边流泪一边跟我说对不起,想帮我清理伤口的时候,我总是避开,那该死的让人憎恨的愤怒我无法宣泄在别人身上,我尽数发作在待我好的妈妈身上。 弱者总是这样,将所有从强者那里受来的委屈和气愤,发泄在最为弱小的人身上。 又或者,更为亲近的人身上。 我跟她吵,跟她闹,跟她冷战,我那该死而强烈的自尊心不断地作祟,让我嫉恨着身边的一切。 但她从来不会跟我对着骂,她总是沉默而温婉,躲进洗手间里不出来,由着我闹得累了,不再吵了,她才会走出来,笑着问:“小岚,妈妈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 我宁可她跟我吵,跟我骂,我讨厌她一副永远不知道反驳的隐忍神色。 那时候的我,每天都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快点离开她,等满了十八岁,我就可以自力更生了,我宁愿在加油站找一份打杂的零工,也不想再呆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没有出去做生意,而是留在家里给我做了一桌子的好饭菜,还买了一个巴掌大的生日蛋糕,这对我们家来说,是奢侈品。 她笑着对我说:“小岚,生日快乐。” 我没有吃她做的饭菜,没有吹蜡烛,没有切蛋糕,我收拾着衣服准备离开。 她也没有拦我,只是放了些钱在桌上。 我没有要她的钱,准备摔门而去时,她站在我身前,依旧是那副温婉而沉默的样子,笑着想摸摸我的脸,我侧头避开。 她讪讪地收回手,低声地说:“小岚,要做好人。” 而我只是冷笑,推开她往外走。 如果真的有有时光机器,我会穿回去一刀砍死当年那个不配做她儿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