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南风入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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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第一场赛事是深圳公开赛。

    陆笙在深圳公开赛打到了决赛,但是在决赛中,南风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她手腕的炎症,再次发作。

    团队从上到下都没料到她的手伤会这么快复发。她此前两个月的训练感觉很好,怎么一到赛场上就被打回原形。

    “会不会是误诊?”南风问唐纳德。

    唐纳德答道:“不会是误诊。肌腱炎这种伤都能误诊的话,我的行医执照可以吊销了。”

    南风也觉得误诊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伤情会这么快发作?明明上一次已经痊愈了。而且,根据唐纳德的诊断,这一次发作,比上一次更严重!

    他要疯了。

    但是他又必须冷静。冷静下来,想一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一直以来,南风都觉得对陆笙来说,她的膝盖比手腕更容易受伤。因为她太能跑了,膝盖承受的压力很大。所以教练团安排赛事时也特别注意保护她的膝盖。

    到头来,最可能受伤的膝盖很好,手腕却伤了。

    按照她的身体素质,那个程度的肌腱炎痊愈之后,不会这么快复发。因为说到底,她后来的训练和比赛都没有透支体力。

    为什么,偏偏就复发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没有可能,导致她受伤的原因并非是运动过度?因为如果真的过度,那么膝盖很可能比手腕更早出问题的。

    如果不是运动过度,又可能是什么呢?

    南风回顾这一年多来陆笙的变化,突然仿佛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第二天,他召集教练团全体人员开了个会。

    “陆笙的腕伤并非是因为训练和比赛过度,而很可能是发力过大造成的。穆勒教练经常强调力量和球速的重要性,陆笙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在之后的训练和比赛中慢慢尝试提高球速。如我们所见,她的球速确实在一点点提高。我们都以为,她球速的提高是因为身体机能的提高,其实不是,至少,不全是。她主动地、有意识地提高球速,有时候会超出她的身体机能所能承受的正常范围。尤其是在比赛的时候。简而言之,就是用力过猛。我这么说,大家都理解吧?”

    众人点点头,一齐看向陆笙。

    陆笙吞了一下口水,突然有点儿愧疚,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不,你不用道歉。”穆勒教练说,“该道歉的是我,作为教练,我没有把可能出现的问题讲明白,这是我的失职。”

    穆勒教练竟然也有道歉的一天,陆笙算是大开眼界。

    “还有我,我做得也不到位。”洛水滨突然说,“我对你的身体机能评估不够准确,这才导致你主动提高球速时我们都没发觉有什么问题。”

    唐纳德说:“我也做得不好。你第一次受伤时,我并没有诊断出你受伤真正的原因。”

    陆笙感动地看着他们:“谢谢你们。”

    洛水滨笑了笑:“谢就见外了啊,我们的职责就是把你保护好。”

    南风突然敲了敲桌子:“现在是在解决问题,没让你们道歉。再说,如果一定要有人道歉,最该道歉的那个人是我。我是主教练,是这个团队的负责人。”

    眼看着众人要说话,他压了一下手,说道:“说正事。唐纳德,陆笙这次伤情的恢复大概要多久?”

    “估计要一个月。”

    “嗯,我的意思是,完全康复,不再复发。”

    唐纳德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难以回答:“许多运动员的伤都会复发,关键在于运动过量。”

    “陆笙不一样,陆笙这次受伤不是因为运动过量。至少按照当前的运动量,还不至于导致她的关节过度劳损。嗯,你可能不知道,她从十二岁才开始学习网球。所以,她整个身体机能的消耗,比普通球员少得多。”

    十二岁才开始学习网球吗?

    连穆勒都要惊叹了。

    南风和陆笙都没提过她过去的事情,有媒体倒是采访过,穆勒和唐纳德又看不懂中文报道。

    南风无视掉穆勒和唐纳德满脸的赞叹,总结道:“所以,我们可以假设,至少在三年内,陆笙不会出现因过度劳损而受伤的情况。她的手腕能够彻底治好。那么唐纳德,你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唐纳德点点头,答道:“治疗期一个月,她最好再休息一到两个月。当然,休息的时间越长越好。”

    南风点点头:“三个月。”

    三个月。这个数字让陆笙有点儿心惊肉跳。

    要她三个月不打球吗?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澳网了啊!

    她悄悄地举起手:“我有话说。”

    “嗯?”他微一偏头便看到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他的目光有些犀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陆笙抿了抿嘴,说道:“我可不可以,先打完澳网再治疗?”

    “不可以。”

    “可以。”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同意的是穆勒,不同意的是南风。

    穆勒的理由是:“你是一个球员,你的天职就是战斗。”

    南风摇头道:“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陆笙你现在的状态,无法在澳网上有最好的发挥,不如不去。”

    陆笙有点儿郁闷:“可是我想去。”

    “想去也不能去。”

    洛水滨试着说:“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吧?先做一个暂时的治疗,等打完比赛……”

    南风:“等打完比赛,伤情加重,治不好,永远复发吗?”

    “呃……也未必。”

    “未必的意思就是,有可能。”

    穆勒脾气有点儿上来了:“南风,你太小题大做了。许多球员都是这样做的,只有陆笙最娇贵吗?”

    南风:“是的,我家陆笙是最娇贵的。”

    穆勒:“……”有种掀桌子的冲动。

    陆笙说道:“可是,真的有好多球员这样做呀,别人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亲爱的,你可能没明白一个问题。”他看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有谁真正愿意带着伤去打仗?竞技体育很残酷,好多球员这样做,是因为好多球员身不由己。但是你不一样,我希望,我的陆笙,永远不会身不由己。”

    陆笙张了张嘴,突然有些感动。

    现在这个气氛有些诡异。有人想抬杠,有人想掀桌,还有人莫名其妙地秀恩爱和感动。最后,大家只好暂时中止会议。

    陆笙和南风一起回到酒店。她虽然感动,却对于南风的提议——无论是退赛澳网,还是一连停训停赛三个月——都有点儿无法接受。

    回顾去年,是她职业生涯急速上升的一年,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自己从前无法想象的奇迹。所有的奇迹都只是一个起步,但是她才刚刚起步,突然有人告诉她,要急刹车了。

    怎么能接受呢!

    运动员从事的是一项高精尖的运动,身体各部位的配合,比世界上所有精密仪器都毫不逊色。但技术的熟练与仪器不同,它没有捷径,只能靠汗水的累积。一天不训练,就感觉不对,一周不训练,手感就大不如前。现在,让她至少休息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会怎样?她还能不能找回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续写自己去年的辉煌、继续往更高处走?这是个未知数。

    要知道,好多伤退再回归的球员,都是巅峰不再,渐渐地沉沦下去。

    “陆笙,”南风突然抚她的头,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抱着,低声说道,“怎么不听话了呢。”

    他的声音很温柔,她听着有点儿难过,鼻子酸酸的。她埋在他怀里,小声说:“我知道你说得是对的,可是我……”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轻轻叹道:“每个人都能权衡利弊,但最艰难的那一部分,是做出选择。陆笙,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请让我帮你做选择。”

    “我……我只是有点儿怕。”

    “不怕,一切有我。”

    “万一我做不好了呢?”

    “不会。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陆笙的心房软软的,她安静地趴在他怀里,说道:“南风,你可以帮我做选择。”

    我把我的人生交给你,把我无上的信任,交给你。

    ……

    4

    三个月的强制休假期才过去一半,陆笙却已经闲得要长草了。不能打球,她就满世界转悠,到处看比赛。南风拿她没办法,只能陪着。

    算了,当是环球旅行了。

    最近刚刚结束了迪拜赛,陆笙喜欢的球员被打得很狼狈,她终于不想看比赛了,南风提议两人去欧洲转一圈。

    唔,欧洲就欧洲吧。她只去欧洲打过比赛,还真没好好玩呢。

    飞机上,陆笙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由于时差的关系,她感觉时间有点儿错乱。她去搭南风的手,用食指挠他白皙的手背玩,一边挠一边说:“不能打球,感觉整个生活都不对劲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南风像个得道高僧一样闭目养神,缓缓说道:“我们在现实的土壤寄存肉体,在理想的世界安放灵魂。肉体只是躯壳,灵魂才是自我。”

    有时候她想半天想得懵懵懂懂的东西,他总是能一句话把她说得豁然开朗。陆笙趁他不备,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越来越有学问了。”

    大庭广众之下,南风竟然感觉耳根子有点儿发热。好吧,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老流氓。

    这时,飞机上的英文广播告诉他们:飞机已经到了土耳其领空。

    土耳其。

    陆笙忘不了这个地方。十年前,南风的飞机就是在土耳其坠毁的。

    她看着窗外大团大团的白云,回想刚才他说的话,突然有些伤感。

    “我知道你当年失去的是什么了。”她说。

    他微微牵了一下嘴角,闭着眼睛反扣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已经找回来了。”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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