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有去无回-《一念心动,一生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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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即便如此厚爱,我也只能拒绝。
因为就在刚才,我收到了《v》的录用短信。
至今,我还记得自己回绝hr的时候,对方惊诧的语气:“白晞,你应该知道荣威在去年的应届生对雇主满意度调查中排名第一吧?”
“我……有耳闻。”
“那么拒绝的理由是?”
“实在抱歉,我找到了更感兴趣的工作。”
现在,报应来了。
依然是那位曾经十分赏识我的hr,此刻低头翻着我的简历,怀疑地问:“当时你说找到了更感兴趣的工作……是去了这个小公司?”
我的确胡编乱造了一个公司,简历上写着我在那里的财务处工作半年……这让我有些心虚,半低了头,“嗯”了一声。
她的目光明锐而清晰,淡淡地说:“抱歉,白小姐。尽管我们都对你的专业素质十分满意,但是荣威不录用不诚实的员工。”
“哪有不诚实啊?”我走进电梯,心底有些愤愤不平,这年头,谁的简历不掺些水分?
我伸手去摁下关门键,眼看着冰冷坚硬的铁门缓缓合上,眼角余光却掠到远处一个身影。
我条件反射地伸出一只胳膊,硬生生的地卡在两扇门之间。
胳膊肘上剧痛,我却顾不上别的,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他身边跟着人,或许是边走边说话的缘故,走路的速度不快,只叫人觉得气定神闲。
这个世界上有一见钟情吗?或者叫,前世有缘?
以前我从来不信。
可现在,我的脑子不受控制一般勾勒这个男人的脸部线条,那双算不上大、却狭长深邃的眼睛,我甚至头脑发热的,放弃了摄影助理的工作,跑来这里面试。
这算不算魔怔?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最后消失在视线中,仿佛最后一口气呼出去,整个人变得沮丧起来,我到底还是和荣威擦肩而过。和沈钦隽,更是遥不可及。
“白晞!你居然旷工?”麦臻东在片场抽着烟,冷冷地看着我。
我缩了缩肩膀,一声不吭。
“穿成这副鬼样子,干什么去了?”他见我不说话,更加生气。
“算了算了,”他见我垂头丧气的,大约是没了骂人的兴致,挥挥手说,“一会儿来几个新模特,你去试试手。”
我猛地抬起头:“我?”
他眼角眉梢都是不屑:“看看你这段时间学得怎么样。不过说真的,我没抱多大希望。”
我拼命点头:“我会努力拍的。”
“瞧你这怂样,以后别说我是你师父。”他撇撇嘴角。
我激动得都快哭了。
能在麦臻东手下拍片还光明正大地拜了师父,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是说,哪怕我此刻不干了,给二三流的杂志供稿也都绰绰有余了。
虽然今天和荣威失之交臂,不过,在这里,倒是收之桑榆。
趁着还有时间,我赶紧调试机器和现场光亮,正打算要加几块柔光板,手机响起来。
我接起来:“喂。”
“白晞小姐吗?我是荣威的hr。”
拒用信不必发两次吧?
“是这样,最近我们财务部用人有些紧张,方便的话,请你现在过来签合同,两个工作日后入职。”
我放下手机,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工作人员已经跑进来:“模特已经到位了!”
我看见麦臻东慢慢踱步进来,忽然觉得这个场景这么诡异。我一低头,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那块尚未痊愈的伤疤,下定了决心。
拍摄的全程麦臻东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干涉我任何决定,结束的时候他一张张点开照片,点了点头:“有几张抓得不错。”
就像是走了许多许多路,才找到了方向,我忽然鼻子微酸,扭开了头,低声说,“我想辞职。”
麦臻东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什么?”
“我想辞职。”我口齿清晰地再说一遍。
他招招手,把我叫到门外,城市的夕阳像是一幅巨大的油画,每个人都被拢在其中,光影模糊而柔和。
麦臻东点了支烟,深深吸一口,斜睨我:“干不下去了?被骂怕了?”
我也点了一支烟:“这段时间,谢谢你的指点。”
他的头发硬得根根竖着,吐出一口烟圈:“行,路都是自己选的。说说看,以后想做什么?”
“财务。”
他拿着烟的手顿了顿,似乎哭笑不得:“财务?”
摄影与财务,一者需要浪漫与灵感,一者需要严谨与缜密,没有人能完美地结合这两种特质。麦臻东打量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算了,玩摄影的本来就都是疯子。”他嘟囔了一句,拍拍我的肩膀,“要是干不下去了,再来找我。”
一阵风吹过来,烟灰迷了我的眼睛,我点点头:“谢谢。”
就这样,我的人生轨迹,从时尚摄影师转到了白领。
镜头前模特的一颦一笑、对光影明暗的捕捉,变成了一行行的数据公式。
在荣威这个做重工起家的集团里,务实是最最重要的原则,而旗下各子公司蒸蒸日上的业务让财务部异常繁忙。我每天早上八点五十分踏入集团大门,灰头土脸地和数据搏斗,有时深夜才能离开。
在电梯里遇到了当初面试我两次的hr,她见到是我,脚步顿了顿,随即迈进来,主动向我打招呼。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不那么过分甜,倒透着一股成熟般的清冽。
我一直都很想问她为什么最后改变了主意,可是还没开口,她却说:“白晞,你运气真是好。最后决定的时候,老大瞄到你的简历,因他也是你们学校校友,就录用了你。”
她的语气中有明显的意味深长,这让我有些不解。
我呵呵笑了笑,只当做没有听到这其间讽刺的意味。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我认真地说:“谢谢你再给了我一次机会。”
走出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光亮的墙面上,她的视线并未离开我,只是用一种审视而疑惑的眼神,停驻在我的背后。
一走到自己的部门,璐璐就跑过来:“白晞,年会的衣服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呢。”我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我们下班一起逛街吧?”她兴奋地说。
“啊?我今天可能要加班。”我看看桌上一堆报表,有些头疼。
“那我等你,”她眼睛亮晶晶的,“年会哎!老沈先生、小沈先生都会来。”
“小沈先生?”我迟疑了一下,“沈钦隽?”
“所以说啊!”璐璐向往地趴在桌上,“到时候还能抽奖,不知道今年的特等奖是什么?反正去年是一张香奈儿礼品卡,是被市场部的抽走的,后来换了两只2.55呢。”
“哦。”说实在的,以前在时尚杂志工作,奢侈品在片场都满地扔,我倒不觉得稀奇。
“女生还能和沈先生一起跳开场舞,”她补充一句,“虽然是老沈先生。”
“为什么不是小沈先生?”我好奇。
“集团传统啦,毕竟董事长还是老沈先生。”
如果和沈钦隽一起跳开场舞……我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旋即自嘲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且不说别的,自从我进了荣威,连沈钦隽的衣角都没见过。再说,从小到大,我的运气一直糟烂到不行,年会上能拿个五等奖回去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年末这几天,忙到不行,到底还是没有陪璐璐去置办小礼服。就连我自己,都是径直找了原来《v》的同事,借了一条小礼服出来。
周末终于不用加班,我睡醒过来,才发现昨晚没有拉窗帘,阳光密密麻麻地洒落在被子上,像是下了一场金色的雨,温柔得让人不想起床。挣扎了许久才爬起来,从冰箱里找出速冻饺子煮了吃了,我看看时间,套上羽绒服就冲了出去。
年会上每个人都会收到红包,我得赶去现场包红包。跳下出租车往大楼里跑的时候,才发现虽然出了太阳,还是冷得直哆嗦,我一口气冲进大楼,到了指定楼层,银行安保刚刚把新鲜出炉的几大箱热腾腾的现金搬进来。一叠叠红包放在一边,当真让人觉得喜气洋洋。
崭新的纸钞捏在手里,有种新鲜的油墨味道。清点完毕,我们赶到顶层,专程从顶级酒店请来的厨师们已经开始在忙活,我们则在每一桌上放上第一盘菜——红包。
有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我赶去盥洗室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热闹得近乎沸腾,我找到自己部门,璐璐手里拿着两个小球:“白晞,我替你拿了号码,你要哪个?”
“随便吧,”我低头整理礼服胸口的褶皱,“剩下给我一个就行了。”
璐璐左思右想,选走了一个,我打开自己的,看了眼号码,又重新塞回手包里。
门口那边起了骚乱,不用看也知道,是公司高层们拥簇着董事长出现了。
我半站起来,只看得到一位身材高大、满头银发的老人,他走得稳健,不时和员工们打着招呼,态度异常亲切。
沈老先生在业界和公司内赢得了极高的尊重。荣威重工当年在异常艰苦的环境下,打破了国外重工的垄断,极大地支持了国家建设;而在老先生掌权的数十年中,从未在企业中裁员,真正让员工觉得公司是每个人的归属。
“小沈先生也来了。”璐璐掐了我一把,“快看!”
沈钦隽是真正低调,独身一人走进来,很快在祖父身边坐下了。
这个男人,真是气度天成。我垂眸,忍不住想……我就是为了他,才会坐在这里。这一切,是不是也算命中注定呢?
“……集团成立至今,要感谢很多人。当年从国外学成回来的高级总工程师,在极为艰难的条件下,由他们领衔的研发部为荣威奠定了基础……”
那几位当年的老工程师,如今都已经成了元老级董事,无不听得微微泛泪。
沈钦隽站在台前,似乎全世界的灯光都倾倒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他的一言一句,诚恳妥帖,简短却有力,致辞结束的时候,全场掌声如雷轰。
自从他来到这里,我的目光便没有再离开,近乎贪恋地黏着他,看着他坐回祖父身边,而老沈先生鼓励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烤蟹要不要?”璐璐活泼地问,“还是要去拿点儿冰激凌?”
我随便吃了一些,就看到主持人又一次上台,前台的电脑和屏幕已经调试好,数字正不断地闪烁跳动着。
从五等奖到特等奖,现场欢呼声不断。
我看看手里这个毫无特色的号码,环顾四周,心中默默猜测着特等奖是什么。
沈老先生亲自上台,手指停顿在电脑的回车键上,风趣地问主持人:“不知道奖品是什么?”
主持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今年我们准备了两份奖品,抽到的那位可以自行选择其中一样。”
屏幕上出现了a\b两个选项。
额外的年休假十五天以及附赠欧洲旅游套票,出行、餐宿都由公司买单。
全场都倒吸一口冷气,近乎沸腾了,我听到璐璐大声说:“当然要选a!拜托抽到我!”
或者……
我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东西,呼吸都屏住了——
是莱卡9组11片、35mm的定焦镜头!
屏幕上的字终于定格。
179——
“179号!是谁?”主持人兴奋地环视全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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