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画心-《一念心动,一生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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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你记得大腕前一阵那个女朋友吗?前段时间又分了。”
“不是吧?这个还没满三个月呢。”
“据说,咳咳,据说,大腕和白晞关系挺好的,你见他帮谁处理过照片后期?”
我分明听到那人莫名暧昧地压低了声音,以及另一人因为兴奋发出的惊呼声:“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白晞在夜东出了事,是老麦亲自去接她回来的呢……”
“咦,他好像改变口味了啊……”
这样的对话让我的额角一突一突地又痛起来。
麦臻东又把之前那个看上去乖乖的女朋友甩了?
什么时候的事?
也对……这俩天我就没听他提起过……在我心里,他的形象虽然伟岸了不少,不过到底还是花心大少。
我胡思乱想着,呃,现在要不要进去打断里边两位同事八卦的兴致啊?
我想了想,刷指纹的时候特意放慢动作,惊呼:“唉?指纹机坏了?”
里边果然没了动静,接着有人跑出来,许是心虚,看到我的时候脸颊微微泛着红:“白晞,你回来啦?身体没事了吧?”
我寒暄了几句,赶紧溜到自己办公桌边坐下,埋头整理完花絮照片,看看时间,竟然已经中午了。几个同事问我去不去餐厅,我约了人,就摇摇头说:“不去了。”
保存了照片,我一把抓了外套就下楼,许琢就在楼下等我。
刚进了街边的茶餐厅,我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托人去问了,那家福利院的负责人早就换过好几拨了,喏,你给我的这张证明上,这个人早就不在了。”
我有些失望,低头搅着果冻奶茶,一言不发。
“不过呢,是有件事蛮古怪的。”许琢轻轻拍拍我的脑袋,“你不是说你从小就进了福利院吗?可是不对啊,这家福利院的前身是老人托管院,直到二十年前才由政府和企业一道出资,改造成了儿童福利院。这么算起来,你起码得长到五岁,才能住进去。”
“五岁?”我喃喃地重复一遍,“五岁之前,我在哪里呢?”
“是呀,五岁之前你在哪里?”许琢好奇地问。
“我……我不记得了,”我皱起眉,“好像也是在那里啊。”
“你不会真的失忆吧?”许琢目光炯炯,表情里显然正强自压抑着沸腾的八卦热血,“你会不会是豪门私生女啊?”
“靠点儿谱好不好?”我的筷子几乎把眼前的肠粉戳烂了,“你还能查到什么吗?”
“唔,我知道,我朋友还在那边问呢。”许琢伸过手,替我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住一个屋里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整天起早摸黑的,瞧这黑眼圈。”
我默不作声,最近晚上,各种诡异的梦愈发多了。常常半夜醒了,看看床边的闹钟,就直挺挺地躺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我叹口气:“快吃吧,吃完我还得开选题会。”
两个人匆匆忙忙吃了午饭,送她上了车,我转身回公司。
门口站着两个女生,个子高挑,穿着短裙和及膝靴,经过的时候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工作环境决定每天我都能看见很多美女帅哥,也没想着多看一眼,擦肩而过。
没想到一个女生挪了挪脚步,不偏不倚,站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着那张画了精致妆容的小脸,只觉得有些熟悉。
“白晞?”
我觉得有些不妙,硬着头皮笑了笑:“你是?”
“这么快忘了我?”小女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是麦臻东的女朋友。”
她刻意强调了“女朋友”这三个字,不过我更加茫然了,人我是认出来了,生日那天我在会所外边苦等沈钦隽,最后就是遇上了老麦和她来吃饭。那顿饭她文文静静的,话都没说几句,和我自然谈不上交情了。
“麦臻东不在这里工作,”我好心地说,“你在这里等他吗?”
“我们来等你——不要脸的贱货,抢人男朋友。”她旁边的女生尖着嗓子开口,吓了我一跳。
我这辈子确实不要脸过一回,也贱过一回,不过呢,是对着沈钦隽。
可即便是我心里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也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一点点心思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自己心底翻江倒海般自虐。
脑海里立刻就想起了早上同事们的八卦,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吐了口气,无奈:“不敢当。”
“呦,还挺嘴硬的嘛!”
那女人伸手就来抓我的脸,我自然早有准备,后退了一步避开:“喂,别动手动脚的啊。”
因为这异动,周围已经陆续有人站定脚步,好奇张望了。我只觉得丢脸,却也不得不说出那句让人酸到牙齿的话:“我和麦臻东光明正大,没什么的。”
“没什么?孤男寡女你们前几天干吗去了?”
本来说清楚也没什么,话到嘴边了,我忽然想起来老麦叮嘱我别说出他在拍摄纪实栏目的事,于是我又把话咽下去了,改口说:“喂,你听我一句建议,有事去找麦臻东啊。这样吵着来找我闹事,真的很难看。”
事后想起来,这句话我是真的说错了。
说到底,大约是老麦真的甩了人家,和往常一样玩失踪;偏偏惹了个真正喜欢他的,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于是我就成了替罪羊。人家本就怒气冲冲地来,我还这么摆着高姿态,一副懒得和你计较的样子,可不就踩着逆鳞了么?!
脸颊上火辣辣地一下,力气不算最大,声音却是极清脆的。
我瞪大了眼睛,大脑里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到接触到周围投来惊讶的目光,才意识到——我被打了!还是被当作小三打了!
本来我这个人就不大机灵,这个时候,更加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站在那里,落在别人眼里,大概更像是做贼心虚。
“白晞?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女声从喧嚣浮华的周遭透出来,带着些许惊讶,终于成功把我从异次元的空间拉出来。
可我一转头,看见那个人,以及隐在人群后边另外两张熟悉的脸,一颗心就这么直直坠下去,像一颗重重的铅球,砰的一声,就砸到了地上,连着地面都轻微震了一震。
怎么办?
刚才还有些空白的大脑里立刻闪现了各种可能。譬如现在立刻推开人群跑路,或者,镇定地对她说:“这么巧?”
不过还没等我决定,李欣就已经挤进了人群,亲热地扶着我的肩膀,转而对那个赏我巴掌的女生,淡淡地说:“这么巧?”
那个女生脸色却变了变,换了一副笑容上来:“欣姐,真……真巧。”然后拉着老麦的女朋友走了。
我一直没敢侧头,直到李欣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我的小麻烦,用居高临下的表情说:“你怎么会惹到这些人?”语气分明是轻而讽刺的,我没接话,因为看到沈钦隽负手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深邃的眸子里或许带了几分异样的情绪,我想,是类似失望。
情绪最最低落的时候,我习惯性的做法是,去无视它。
我转开目光,干笑了两声,干脆对着沈钦隽和秦眸说:“你们怎么来了?”
人潮已经散去,秦眸上来挽着我的手臂,绝口不提刚才的事,笑语晏晏:“来找你帮个忙,不过已经和你们主编打过招呼了,她说没问题。”
“什么事?”我有些疑惑。
“我们后天订婚宴,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结果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俩现在连一张合影都很难找到。”秦眸抿着唇笑,有些嗔怪地看了沈钦隽一眼,“能不能请你帮我们拍一套照片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直到此刻,他还是板着脸,眼神略微垂落在地上,仿佛没有听见我们在说话。
“怎么不找麦臻东啊?”我呵呵笑了笑,“师父比我拍得好多了。”
“怎么,现在有了靠山,还真大牌起来了?”沈钦隽终于抬了抬眼眸,语气让人难以分辨是在开玩笑,或者真正的在嘲讽。
我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没有接话。
“我喜欢你在夜冬给我拍的那套图。”秦眸轻轻横了沈钦隽一眼,语气略带着撒娇,“我就要找白晞。”
他冷冷的脸色便被这样明媚的笑颜融化了,语气也温和起来:“随你吧。”
“白晞?”
“我接个电话。”我有意避开他们,接起来:“喂,老大。”
老大亲自打电话来,说这两天的工作就是帮秦眸拍订婚照,还叮嘱我好好拍,听那意思,似乎是如果能说服对方将订婚照授权给《young》杂志,那可是一个大独家。
“白晞,听说你和秦眸还有她未婚夫关系都不错,看你的了。”苏汶最后叮嘱了一句。
我真是欲哭无泪,被逼到这分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沈钦隽做事何等缜密,又是订婚的大事,早早就把场地、服装确定好了,缺的还真就是一个摄影师。我接过他们的安排表,上边一项项条目清晰,保姆车已经在门口等着,马上就可以接去外景地。
车子开往郊区,一路上我听到秦眸压低了声音在和沈钦隽说话,她今天穿了件挺括的卡其色风衣,露出纤细的小腿线条,马尾扎起来,发梢却依旧显得蓬松,明丽又不失俏皮,足够赏心悦目。
她大约发现了我的目光,转头笑笑说:“白晞,你真的和麦先生去过二人世界啦?”
语气听来是那种善意的好奇,我慢慢看她一眼,摇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那两个小女生那么怒气冲冲地赶来,还打你?”
我想起刚才是李欣轻松就把那两个女生给劝退了,还帮我解了围,不好意思不回答:“误会了吧。对了,你经纪人认识吗她们吗?”
“动手的那个女生以前好像曾经和我一个剧组。”秦眸淡淡地说。
“哦。”我闷闷地伸手摸摸脸颊,刚才那巴掌真的不痛,就是特别响亮……或许作为演员,这也是基本功之一。
“那你和麦先生真的在一起吗?”她半开玩笑,说出了这句话,眼睛亮亮的。
“当然没有,”我头痛得捏捏额角,“麦臻东见过多少美女,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她兴致阑珊地哦了一声,没再接话。我一抬头,正对上沈钦隽莫测的目光,沉沉落在我脸上,比起刚才,却和缓了许多。
“也是啦,麦先生人虽然好,就是魅力太大了。换我是他女朋友,我肯定得提心吊胆的。”秦眸眯了眯眼睛,说得委婉。
不过这其中的意思我听出来了,是说他花心靠不住。我忽然间有点儿不高兴,是那种好朋友被人误会的不高兴,我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于是咳嗽了一下:“其实师父人挺实在的。”
秦眸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更冷厉的眼风来自我身边,沈钦隽的方向。
我识趣地转了话题:“秦小姐,你愿意,那个,把一会儿要拍的照片给我们杂志,做个独家专访吗?”我想了想,语气放得低一点,“毕竟你的粉丝这么多,关于你的婚讯却知道得很少……你也想让他们知道你过得很好吧?”
秦眸认真地想了想,抿起唇角笑了笑:“你是在利用私人关系向我要独家吗?”
“呃,算是吧。”我只能赔笑,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没办法。
“我得去问问公司呢,”她指了指沈钦隽,“不过你也得先问过他,他可比我们公司难搞多了。”
我随着她的手指望向沈钦隽,触到他目光的时候打了个冷战,心底骂了句粗话,却也不得不把那句话小心翼翼地说完:“沈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换了个姿势,更加直接地面对我,“什么怎么样?”
我忽然间想起有次和他大吵,我说,下次再见一次就揍一次,多么义无反顾,可事实是,之后见了很多次,我不仅揍不到他,还得装孙子——真是百味杂陈。
“我是说,您和秦小姐一起给我们杂志做个专访,我保证用心去做——”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你的保证发誓有效力吗?”
我去,不答应就不答应,本来我就没多大指望,可好歹我还为你抱得美人归做出了贡献,给张好脸色会死吗?!
我扭过了头,拼命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我知道我是强人所难了。”
他没搭理我。
秦眸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大约以为我看不见,悄悄伸出手去,与他十指交握在一起。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他们选的外景地竟然是在沈家老宅。
下车的时候我见到沈爷爷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地冲我们招手。
我想他还真挺喜欢这孙媳妇的,识趣地避在一旁,等到他们说完话我再和他老人家打个招呼。秦眸果然快步走过去,扶着老爷子的手,亲热地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答应了一声,身子却没动,望向我,竖起眉:“白晞,不认识我了?”
“爷爷,”我赶紧挪了几步,“好久没见了,您身体好不?”
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生气,笑骂了一句:“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另一只手便拉了我往屋里走。
我怕秦眸误会,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她并没什么反应,笑意却淡了几分。
订婚礼服已经送到了二楼,化妆师带着秦眸上去了,沈钦隽坐了一会儿,也陪着上去了。我坐在客厅里和爷爷唠嗑,还没等我提起,爷爷自己倒开口了:“白晞,上次那套公寓不喜欢?”
“过年我收您的红包就够难为情了,公寓也太夸张了,”我倒吸一口凉气,“爷爷,无功不受禄。”
他哈哈一笑:“那你多陪老头子下几盘棋,你又不乐意,嫌闷。”
“我真没有不乐意,”我辩解说,“工作太忙了。”
“工作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怎么,在荣威待得不好吗?还是沈钦隽克扣你工资了?你非得学阿东去搞什么摄影。”老爷子瞪着我,“女孩子还是得安稳一些。”
我低眉顺目地点头:“知道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没听进去。”
哦,被发现了……我讪讪地点头:“爷爷,您要是没劲,也可以跟着我全国各地去摄影,其实蛮有意思的。”
大约是助理看我们一老一少扯起来没完没了,不得不向我示意时间。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爷爷,我先工作,保证把您孙子和孙媳妇拍得美美的!”
老爷子唇角的笑却顿了顿,却轻轻叹了口气:“去吧。”
我先上楼看了看备拍地之一,沈钦隽的卧室。虽说过年的时候我住过一段时间,他的卧室还真是第一次进去。门掩着,但里边有声音,我敲了敲,听到一声“进来”。
一进门能见到这样旖旎的一幕,我有些发怔。
初春的阳光虽然明亮,却不温暖。室内还开着暖气,秦眸身上的白色蕾丝连身裙只穿了一半,后背上的拉链还没有拉上,沈钦隽的手抚在她线条优美的脊背上,微微用力在往上拉。她侧头看了我一眼,有些俏皮地吐吐舌头:“抱歉,再等一下。”他却站在那里,仿佛不曾察觉有人进来,只是温柔细致地替她撩拨起长发,低低地说:“拉好了。”
真像是一幅笔触柔软的油画。
美得令人窒息。
“你们慢慢来,”我慌忙退出去,“不急的,我去花园里看看。”
回身拉上门,我靠在门板上,有些无力地抚额。
我以为自己全都放下了,也真心真意祝福他们,可不代表每次让我见到这些,还能做到无动于衷。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强作镇静的下楼,助理递了手机给我,眼神有些闪烁:“老大的电话。”
苏汶的声音很平淡:“怎么样?同意做专访了没有?”
“都没答应。”
她顿了顿,才说:“怎么会没答应?你去问了?”
“问了,男方挺注意隐私的。”
“白晞,你的工作态度如果仅止于此的话,我对你很失望。”苏汶直截了当地说,“进集团杂志,想要当首席摄影师不是仅仅凭着裙带关系就能做到的。”
我被说懵了,呆了半晌才问:“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很多,但是你最好和麦臻东沟通好,不要影响到杂志社的正常办公。”
电话啪地挂了。
我茫然地站着,直到助理尴尬地用嘴形示意:有人去杂志社闹了。
又是麦臻东的那个女朋友吧?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边走,心里想着,这回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苏汶自己摸爬滚打从底层上来,虽然八面玲珑,但是最忌讳下属攀着关系上来——尤其是,男女关系。她想必是觉得之前麦臻东推荐我,全是因为这层暧昧的关系。
哪怕我上次拍的照片再完美,印象分也扣得一干二净。
我走到那壁石墙下,听着淙淙水流,有些无奈地蹲下来。
有些人天生就是赢家,自然而然有人帮着铺路,旁人还都以为那是实力所致;而我呢,倒霉蛋一个,拼了命去做,还是没人愿意点点头,哪怕稍稍给些认可。
阳光稀薄而温柔地照着我的全身,像是一条很轻很软的纱巾,触在身上痒痒的。我抱着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却又克制不住各种念头纷杂,要是这份工作都失去了,我该怎么办?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有人叫我:“白晞。”
我一回头,沈钦隽站在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我。他换好了全套的黑色西服,包括同色系质地的背心和胸口深红色的绸巾,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光线仿佛是他天然的柔光灯,愈发显得身形修长,气质清贵。
“化完妆了?那我们开始吧。”我连忙站起来,顺带着胡乱揉揉眼睛。
“你在哭?”他远远地眯了眯眼睛,轻声问。
“没。”我真的没哭,只是眼睛有些痒。
他往前跨了一步,却又站着不动了:“你喜欢麦臻东?”
我撇撇嘴,扯出一个苦笑来:“没有。”
他又沉默地站了一会,淡淡地说:“你们杂志真想做这个专访?”
我愣了愣,拼命点头。
“好。”他竟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你说。”
“你来给我做。”
“我,我不是文字总监啊,”我结结巴巴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会找——”
他依旧淡淡地打断了我:“那算了,我不喜欢找陌生人。”
“我做,我做。”我忙不迭地说。
助理跑过来,提醒说:“秦小姐准备好了。”
刚进屋里就听到门口的响动,麦臻东正在和老爷子打招呼,然后抬起眼瞄到我,脸色冷冷的,害得我一句招呼噎在了嗓子眼,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沈钦隽原本走在我身后,此时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我的视线:“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麦臻东笑眯眯的,又看了看站着楼梯上的秦眸,“家里这么热闹啊。”
秦眸眼角弯弯:“请白晞帮忙拍订婚照呢。”
麦臻东的目光越过了沈钦隽,转而瞪了我一眼,已经敛去了笑意,然后对沈钦隽说:“我有事找你谈。”
他们两个人不对盘我是知道的,不过现场还有老爷子在,都没表现出来。沈钦隽转头对秦眸说:“你稍微等等。”然后和麦臻东一起去了书房。
准新郎走了,只剩我和准新娘站着,我无奈:“秦小姐,我们先开始吧?”
其实本可以有更多出色完美的外景地可选,但是最终,他们只选了家里——毕竟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地方,才是最值得期待的未来。
秦眸坐在沈钦隽的床边,微勾的眼角,清浅的目光眷恋般掠过他房间的每一处,那种真实的温暖让人觉得艳羡,偏偏又那样遥不可及。
一口气抓拍了很多张,甚至不用退出去查看,我就知道效果很好。秦眸身上那件大牌当季的新款白色连衣裙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第二层肌肤,柔美贴身,甚至蕾丝睫羽处仿佛也晕着别样的光泽。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男主人。
我看看时间,再拖下去夕阳都快没了,还得重新布置灯光,于是对化妆师说:“你再给秦小姐补补妆,我去催一下。”
一楼书房的门还紧闭着,我刚刚想要抬手去敲门,忽然听到里边麦臻东惯用骂人的口头禅,沈钦隽大约是低低说了句话,麦臻东打断他:“爱她所以才这么折磨她?”
然后就安静下来。
哪怕一直以来都被麦臻东骂惯了,我还是觉得他今天的脾气实在差到了极点。一般这种时候,我都习惯性地躲开,于是我的手就蹲在那里,心想要不要避避风头。
没想到门忽然拉开了。
老麦大步正要迈出来,一看到我傻站着,劈头就说:“站这里干吗?”
“我找沈先生去拍照。”我小心翼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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