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帝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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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听你们说悄悄话,却被伯岳发现了。”杜鸿嘉露出笑容,上前揉了揉韩伯岳的脑袋,道:“傅姐姐虽不能立时回去,我却跟你同行。到了京城,我带你玩好不好?东宫那片校场里有很多厉害兵器,街市上也比这里热闹,保管你会喜欢。”说着,专挑京城里有趣的事说给韩伯岳听。

    他自幼长在京城,又性格顽劣,无所不为,这么些年,早将京城各处的有趣去处逛得齐全。对着七岁孩童,杜鸿嘉最知哪些能吸引人,将诸般精致奇巧的金木玩具说给他听,渐渐勾起神往,最终令韩伯岳面色转晴。

    对未知好奇期待取代了忐忑,甚至连丧父的悲痛都解了不少,韩伯岳最终恢复了初见时的皮猴模样,立在廊下,两只眼睛咕噜噜地转,“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不信问你傅姐姐。”

    韩伯岳遂看向伽罗,见她点头,这才肯信,一扫来时的犹豫,爽快走了。

    杜鸿嘉这才问起伽罗的打算,伽罗如实说了,又请他回京多照顾韩伯岳。

    “他那儿不必担心。”杜鸿嘉对朝堂的事比伽罗清楚许多,“韩林将军是殿下扫平洛州隐患的关键,若不是他决意投靠,殿下未必能放心安排。更别说小相岭上,殿下是靠着韩林带兵坚守,才能得到黄将军搬兵来援,这份功劳,实在不小。”

    伽罗有些好奇,“功劳到底多大?”

    “宋敬玄被俘,洛州得以安定,那些心存不轨的人,没了兵权倚仗,自然会有忌惮。韩林所做的,不止是忠君事主,以少敌多守护殿下性命,更是为皇上和殿下扫除许多隐患。他的这份赤胆忠心,堪为文武百官的表率。”

    “所以?”

    “倘若韩林将军在世,这份功劳足以给他挣个爵位,虽不能位列公侯,也能居于伯位。唯有如此封赏,方能彰显皇上赏善惩恶之心,令百官以其为楷模,效忠皇上。”杜鸿嘉缓缓道。

    伽罗微讶,旋即道:“那么如今呢?”

    “活人封赏尚且如此,韩将军已战死,追封起来,皇上哪会手软?”

    这话很有道理,伽罗颔首,漾开笑意。

    不过心底里还是记挂韩伯岳,“即便追封,也是做给百官看,未必有人能照顾伯岳所思所想,表哥有空时,还是该留心些,叫他及早从丧父的悲痛里站起来。何况——”她抿唇笑了笑,打趣道:“蒙姐姐那般性子,到了京城,必定也会想逛遍各处。”

    杜鸿嘉不解其意,听到蒙香君的名字,却下意识的苦恼皱眉。

    伽罗一笑,“蒙大哥既已将她托付给你,难道你还能赖掉?届时带着伯岳一道走走,两相便宜。”

    “她啊……”杜鸿嘉叹了声,摇摇脑袋,似是颇为头疼。

    *

    诸事既定,自黄彦博至东宫侍卫,很快整装待发。

    离别前夜,伽罗用过晚饭后回屋歇着,想着谢珩明日即将回京,虽明白傅良绍的安排是为她好,心里终究闷闷的。

    自那晚从李凤麟府上赴宴回来,谢珩送她回屋后,因谢珩琐事繁忙,伽罗又常在谭氏和傅良绍那里待着,两人竟再未单独说过话。

    甚至今晚谢珩特意设宴,专请谭氏、傅良绍和她时,因有长辈在场,谢珩行事便留意分寸,只提了与西胡结盟的事,旁的只字未提。

    席上的氛围也算不上多好——谢珩本就是冷肃的性子,在她跟前或是含笑或是耍赖,在外人跟前,却还是惯常的不苟言笑。加之有旧事横亘,即便谢珩有意不计较,想立刻亲近起来,却也是绝不可能的事,那桌小宴,也颇有些为了她而委曲求全的意思。

    然而既是心结,终究还得心药慢慢医治,待时日长久,能水到渠成。

    那是不能急,也不能强求的事情。

    伽罗满腹心事,一时想着明日的离别,一时想着回京后要走的路,在烛前枯坐了半个时辰也没见谢珩回屋,只好换衣盥洗,擦干头发后,熄灯睡下。

    直至戌时将尽,谢珩才上了阁楼。

    晚饭将尽时,他便得战青禀报,说是京城中有急信递来,需请他定夺。他看过信,带着战青出去办完事,回来已是夜深,底下书房的案头堆了不少文书,明日起着急赶路,未必有功夫处置,遂挨个批阅毕,一抬头,早就是月明中天,将近子夜。

    揉着双鬓驱散朝堂上的烦琐事,被寒冷夜风一吹,满身疲倦也似荡然无存。

    谢珩走至屋前,看到隔壁门窗黑漆漆的,显然伽罗已经入睡。

    想要去歇息,脚底下却被什么东西牵着似的,忍不住挪向伽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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