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撒娇炮灰最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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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纪觉川把车停在学院门口的不远处,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口。

    现在正好是放学时间,不停有学生从里面走出来,被停在外面的豪车接走。

    在目不转睛地盯了十几分钟后,纪觉川看到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走在里面的人被遮住了大半个身子,但纪觉川还是立刻认出来那是言砚。

    他瞳孔骤缩,打开车门下了车。

    还没走上前,就有一个人先走了过去,拦住言砚不知道在说什么。

    接着,言砚身旁的那人就活动起了骨头,像是在放狠话。

    纪觉川眼里只能看到言砚,他沉声喊了一声:“砚砚。”

    门口对峙的两个人立刻朝他看来。

    言砚怔了一下,也转过头,剔透的眸子望过来的瞬间,像是放慢了好几倍的慢镜头。

                    对视的一瞬间,    纪觉川的心跳停了一拍。

    言砚静静地站在他的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装课本的袋子,阳光穿过树叶,    留恋的落在他的长睫上、唇瓣上。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样子,    似乎言砚只是早上从他怀里起来,    出了趟远门而已。

    可那双望向他的眸子里没有他熟悉的情绪。

    纪觉川心里有点不安,又喊了他一声。

    言砚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眼里浮上些困惑,    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明明是没有见过的人,    却那样亲密地喊他的名字,实在是有些奇怪。

    可更奇怪的是,听到男人这样喊他,    他心里不但没有产生任何反感,    反而还觉得有点熟悉。

    旁边的谈风凯已经警觉起来。

    他只看清了男人的轮廓,但那一声亲密的称呼就让他起了警惕,    上前一步挡在言砚前面。

    刚准备质问,    谈风凯就认出这个朝他们走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望觉集团的大老板,    经常出现在电视和杂志上的人物。

    他张了张嘴,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质问说出口。

    虽然言砚看样子不像是跟这种人认识,可这人的身份摆在这,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犹豫间,    纪觉川已经走到了眼前。

    言砚微微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又莫名有点熟悉的人,唇瓣微张:“你是?”

    纪觉川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成拳。

    他不是没有想过言砚会不记得他的可能性,    但现在亲眼看见言砚陌生的眼神,    心里还是一沉。

    明明言砚昨晚还睡在他怀里,    睡觉前他们还给了彼此一个晚安吻,可现在言砚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发紧:“能单独跟你说几句吗?”

    谈风凯皱了下眉,怎么连这种身份的人,也是用同一种套路?

    这回不用他开口,言砚就自己拒绝了:“我要回家了,就在这里说吧。”

    他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熟悉感,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跟这个男人没有过交集,所以也不会轻易单独跟他离开。

    纪觉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真的不记得我?”

    他盯着言砚的眼睛:“一点印象都没有?”

    言砚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我们见过吗?”

    刚问完,他就看到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让他心里也跟着刺痛了一下。

    言砚蹙了下眉尖,避开了男人的视线。

    不远处来接言砚的司机发现不对,打开车门下了车,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言砚摇了摇头,跟谈风凯告别,转身上了车。

    坐上车后,他还是没忍住放下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男人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方向,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让言砚心跳莫名慢了一拍。

    他立刻又把车窗关上,垂眸盯着膝盖,眼睫轻颤了几下。

    车子绝尘而去,留下站在原地的纪觉川。

    又有人从学校里出来,见到站在门口的纪觉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纪觉川往学校里瞥了一眼,抬步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张姨已经做好了饭,她把菜端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突然感叹了一句:“总觉得家里好像少了点什么,还怪冷清的。”

    纪觉川动作一顿,眸色暗了暗。

    “哎呀,我这是在说什么。”张姨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奇怪的话,明明这个家里一直都是这样,哪有少什么呢。

    吃完饭,张姨收拾好了餐厅,也回家去了。

    房子里只剩下纪觉川一个人,他在客厅站了一会,像往常一样去了书房。

    坐在书桌前,他却一点工作的心思也没有,只是不停地在电脑上搜索言家的新闻,尝试找到点跟言砚有关的信息。

    但就像陆极说的那样,言家把言砚保护得很好,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言砚的信息。

    考虑到会惊动言家的人,纪觉川还是没有派人去查言砚。

    他拿起手机,言砚的电话和微信都在今早就已经消失了,相册里也空空如也,两人相处的痕迹一点也没有留下。

    还好他还记得。

    要是他像其他人一样忘记了,他跟言砚就要这样错过了。

    只是不知道言砚还会不会想起他。

    要是言砚一直想不起来的话,他可就要重新把言砚追回来了。

    纪觉川苦笑了一下。

    现在的言砚被身边的所有人捧在手心,想要把小少爷追回来,恐怕是不容易。

    光是今天想要见上一面,都被言砚身边的几个人跟防洪水猛兽一样提防着,更别提接近言砚了。

    垂眼看着手机上一片空白的相册,纪觉川眸光微暗。

    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不是当时那个世界的言家把言砚送到他身边,他跟言砚也许完全没有可能。

    沉吟了一阵,纪觉川给陆极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这几天他都不会去公司,然后开始思索怎么接近言砚。

    去言家见言砚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学校门口。

    想到这,纪觉川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言砚还在读书,而他竟然要对一个还在读书的人下手。

    虽然知道言砚已经成年,但纪觉川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罪恶感。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点罪恶感抛到了脑后。

    还是先把人追回来最重要。

    *

    言砚回到家,跟爸妈一起吃完晚饭,就躲进了房间里,没注意到言开诚笑容下的神色有些不对。

    等言砚离开了餐桌,言开诚的笑容才收了起来。

    “你是说,那个纪先生在打听了燕燕的事情后,又去了学校找他?”

    言太太侧头看向言开诚,柔美的脸上满是忧色。

    言开诚沉着脸“嗯”了一声,要不是司机告诉他,他还不知道纪觉川竟然会去学校找人。

    他原本还对这个年少有为的集团老板颇为赞赏,现在事情涉及到了他的宝贝儿子,他对那人只剩下反感。

    言砚不可能认识纪觉川这样的人,纪觉川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如果不是见色起意,那就只可能是想利用言砚来谋求利益。

    言太太语气埋怨:“你今天怎么还让人来家里了。”

    言开诚揉了揉眉心,也开始后悔:“我没想到他会打这样的主意。”

    那人看起来一表人才,又事业有成,他怎么也不会联想到那上面去,甚至还跟他多聊了几句。

    “我明天会多派几个人看着燕燕,你不用太担心。”言开诚安慰言太太。

    不管纪觉川是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让他再接近言砚半步。

    房间。

    言砚洗完澡躺在床上,不受控制地想起今天站在学校门口的那个男人,心中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为什么那个男人要问他记不记得他?他们以前难道认识吗?

    可是以前也有人这样问过他,谈风凯告诉他那是什么搭讪手段,叫他不要相信。

    言砚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下巴抵着枕头,皱着脸认真思考。

    虽然是这么说,可在他问了那句“我们认识吗”之后,他分明看到男人眼里有痛苦的神色,不像是作假。

    不会是他忘记了什么吧?

    这种狗血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在他身上吗?

    言砚觉得不会,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是那个男人抱着他的画面。

    他一下愣住,呆了一会后,用力甩了甩头。

    结果不但没有把画面甩出去,反而脑子里还响起了声音。

    是男人沉声喊他“宝贝”的声音。

    言砚脸一下烧起来,用被子蒙住了头,听见自己的心正怦怦跳。

    他不会是得了什么妄想症吧?

    *

    第二日中午,一辆车子停在学院门口的不远处树荫下。

    纪觉川下了车,让司机把车开走,然后走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遥遥望着学院的方向。

    现在虽然离放学的时间还早,但他心里一直想见到言砚,一不留神就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了这里。

    门口不时有学生勾肩搭背走出来。这所学院自由度很高,即使学院里会提供午餐,也允许学生中午离校,所以很多学生趁中午出去玩。

    纪觉川扫了几眼,没看到言砚的身影。

    有两个学生从他旁边经过,正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你说的是真的?言砚等会真的会去后山写生?”

    “当然,我亲耳听见他跟谈风凯说的,谈风凯中午社团有事,不能跟他一起去。”

    “哈哈哈,那等会就有机会了,没有那个谈风凯碍事,总算能接近他了。”男生活动了一下胳膊,对之前谈风凯把他过背摔的事耿耿于怀。

    “给你机会你也不一定能成功。”

    “那就……”男生不怀好意地说了一段话,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他们家庭背景都不简单,自然不会轻易做出格的事给家里丢脸,只是跟同伴口嗨几句,所以说的话一点也不收敛。

    后面几句话传进纪觉川耳朵里,让他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两个男生还没走到后山,耳边就听到拳风呼过,很快,两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他们费力地翻过身,想看是谁胆子这么大,但站在他们面前的高大身影逆着光,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那人在他们身上踩了踩,语气阴沉:“别再给我打他的主意。”

    说完,鞋子嫌弃地在地上碾了几下,朝后山的方向去了。

    两人在地上躺了许久才有力气站起来,他们都觉得刚才那个人有点眼熟,但谁也不敢认。

    沉默了良久,其中一人才开口:“那是言砚的保镖吗?”

    另一人答:“应该是吧。”

    他们白白挨了一顿打,却谁也不敢声张,各自打电话叫司机过来,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

    纪觉川往后山深处走,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

    他看到言砚从学院后门走出来,腰背挺直,修长的脖颈在阳光下愈发白皙。他手里拿着写生的工具,踩着地上的落叶,脚步轻巧地往后山深处走。

    纪觉川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他跟着言砚走了不短的距离,但言砚一直毫无察觉,走到一个地方就开始摆放工具。

    当他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言砚显然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呆站在原地看着他。

    纪觉川抿了抿唇,也意识到自己的出场方式有点不对,说不定被当成跟踪狂了。

    虽然他的行为确实有点像是跟踪狂。

    他看到言砚的唇瓣动了动,还以为言砚要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却听到他说:“你的手在流血。”

    纪觉川一愣,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正在往下滴血。

    应该是刚才揍人的时候被眼镜划伤的。

    言砚看他站着不动,咬了下唇,又提醒他:“伤口要包扎一下。”

    “嗯。”纪觉川盯着他看,脚步还是没动。

    言砚困惑地跟他对视,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纪觉川:“这附近有药店吗?”

    原来是不知道药店在哪。

    言砚点点头,告诉他:“有,从那边走出去就能看到。”

    “我不认路。”说话间,又有一滴血从伤口上滑落。

    言砚纠结地抿了一下唇,把工具又收起来,朝他走过来:“我陪你去吧。”

    正好他对昨晚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有些疑惑,说不定能趁这个机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纪觉川垂了垂眸,低低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言砚也许是绕了近路,两人越走越偏僻。

    后山树木苍郁,阳光穿过错落的树枝,洒在他后颈上,瓷白的耳垂都透着光。

    言砚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后背几乎要被灼热的视线烧出两个洞。

    他脚步微顿,刚想回头看一眼,就被掼在了树上。

    纪觉川上前一步,把他压在树干上,没用多大力度,但却让他动弹不得。

    言砚呼吸停了一瞬,眼睛微微瞪大,慌张地看着越靠越近的男人。

    后山安安静静,偶尔响起一两声鸟叫,除此之外,就只能听见男人沉沉的呼吸声。

    薄唇停在他耳垂附近,男人的气息轻轻喷在他耳朵上,声音低低:“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言砚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什、什么?”

    “如果是别人,你也这么容易相信吗。”

    言砚没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只是用力推了推他:“放开我!”

    “知道这是怎么弄的吗。”纪觉川把手举到他眼前,让他看那道伤口。

    一想到刚才那两个男生的话,纪觉川脸色就更阴沉了些,如果刚才他们真的来了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偏偏言砚还对人没什么防备心,就连他这个陌生人都能轻易就答应带路,还选了这么偏僻的路。

    言砚看到那道流血的伤口,脸更白了,那道伤口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说不定是利器。

    他挣扎得更厉害,一不小心蹭到了那个伤口,温热的血沾到了他脸上。

    淡淡的血腥味钻进鼻子里,他终于有点崩溃了,眼睛红了一圈:“你怎么这样啊。”

    “我是以为我认识你,所以才带你去的。”

    他就不该相信昨晚脑子里的那些画面,他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

    纪觉川怔了一下,手上的力度松了松。

    言砚趁机推开他,很快就跑远了。

                    言砚跑走之后,    纪觉川对着面前的树干发了很久的呆。

    他以为自己在言砚心中就是个彻底的陌生人,所以才会觉得言砚没有防备心,随便一个陌生人都能轻易接近他。

    他那样做,    也是想让言砚下次能有点警惕心。

    可没想到言砚会说那句话。

    以为他认识他,    是什么意思?

    难道言砚并没有完全忘记他?

    纪觉川在原地站了一会,    突然一拳砸在树干上,眼里满是后悔。

    就算言砚对他的印象原本不算差,经过刚才那件事,    肯定也讨厌他了。

    还没止血的伤口撕开,    血迹蹭到了树干上,留下暗色的印子。

    纪觉川盯着那道印子看,额角青筋突突跳着。

    他手上的血刚才还蹭到了言砚脸上,    言砚那么爱干净,    一定会很厌恶。

    想起言砚发白的脸色,纪觉川的头更疼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

    在后山站了许久,    纪觉川才沿着刚才的路返回,    也没有去买药,直接让司机来接。

    司机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口,    顿时吓了一跳,    忐忑地问他要不要去买药。

    纪觉川坐在后座闭着眼,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许久才“嗯”了一声。

    司机把车开到药店,    下车买好了用来包扎的绷带和药,把东西交给纪觉川。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纪觉川没有再去学院门口。

    他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    就算能见到言砚,    也没有什么用,    说不定还会让言砚更反感。

    一整个下午,纪觉川都在思索该怎么道歉。

    这件事要说解释也不是不能解释,可他怕言砚不相信他,可能还会觉得他是在狡辩。

    即使如此,纪觉川还是坐在电脑前,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又在后面诚心地加上道歉,比写检讨书还要认真。

    写完之后,他又开始思索怎么把这些话告诉言砚。

    他没有言砚的联系方式,也不能再贸然出现在言砚面前,似乎就没了别的办法。

    不过他知道言家的地址,说不定能寄信给言砚。

    纪觉川被自己的想法无语到,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办法。

    想了一会,他想起言砚以前用过的社交软件,如果这个世界也有那些软件的话,说不定能在上面找到言砚。

    纪觉川拿出手机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相同的社交软件。

    他安装了软件,在上面搜索言砚之前用的昵称,几秒后,就搜到了言砚的账号。

    言砚的账号关注了不少人,粉丝也很多,应该都是些朋友和同学。

    纪觉川用自己的三无小号点了关注,然后点进私信页面。

    他把那相当于一篇小作文的道歉打进对话框,深吸了口气,点下发送。

    很快,这条信息的状态就变成了已读。

    纪觉川薄唇紧抿,盯着已读那两个字,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信。

    不知道言砚是不相信他的话,还是还在生气。

    不管言砚相不相信,他都还是要再提醒言砚那两个男生的事。

    趁言砚还没有把他拉黑,纪觉川又打了几句话,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两个男生的样子,让他平时注意些。

    发送过去后,纪觉川皱眉在桌前坐了一会,又站起来走到窗前,打了个电话,让人查那两个男生的信息。

    “我不希望再在北城的学校见到他们。”纪觉川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他看到锁屏页面有一条未读信息。

    纪觉川怔了一下,手指在信息上方悬了一会,才点下去。

    言砚:[伤口好了吗?]

    纪觉川心跳陡然加速,没多想就回复:[好了。]

    等信息发了过去,他才想起这伤口是中午才弄的,怎么可能几个小时就好了。

    但言砚已经看了这条信息,给他回了个“哦”。

    接着手机就沉寂了下去,没有再收到信息。

    纪觉川还在想要怎么才能把话题继续下去,手机就响了一声,他点开一看,是言砚关注了他这个三无小号。

    他又是一怔。

    这是原谅他的意思吗?

    但言砚没有再发信息过来,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最后,他还是关掉了私信页面。

    因为言砚跟他互相关注了,所以他现在能点进言砚的主页,纪觉川没有多想就点了进去。

    言砚在社交软件上发的动态不算频繁,都是在分享平时拍的照片和日常,每条动态下面都有很多留言,言砚每条都会回复。

    纪觉川一条一条看下去,仿佛能看见言砚在他身边絮絮不休,跟他说着每天的精彩事。

    他眼底有些笑意,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天黑。

    看完了最后一条动态,纪觉川才划出了他的主页。

    刚退出到首页,就看到言砚刚发了一条新动态。

    “期待了三个月的画展,呜呜呜[哭泣]”

    配图是一张画展的海报。

    纪觉川的目光凝在那张海报上,这个画展上有很多珍贵的藏品,不对外开放,只有凭邀请函才能进入。

    看到言砚那个哭泣的表情,他下意识以为言砚是因为没有拿到邀请函,所以才发了这条动态。

    虽然邀请函比较难弄到,但对言家来说应该没有难度。

    疑惑在纪觉川心里一闪而过,但他没有往深处想,只是又点开了和言砚的私信页面。

    [我这里正好有两张邀请函,要一起去吗?]

    言砚:[嗯?]

    [不用啦,这是我堂哥办的画展,你留着给别人吧]

    纪觉川顿住正在发信息吩咐人去弄邀请函的手,把言砚发来的信息又看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去看言砚刚刚发的新动态。

    那条动态下已经有人留言了。

    “哈哈哈,不要太激动哦”

    “哇,看起来就好棒!”

    看来是他误解了言砚这条动态的意思。

    纪觉川沉默地看着两人的私信界面,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

    言砚发完那条信息后,对面就没再回复。

    他等了一会,正准备放下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用户wyyc99_123:[好。]

    言砚抿了抿唇,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今天谢谢你]

    在男人告诉他那两个男生的事的时候,他就知道男人没有撒谎。

    之前那两个男生就来纠缠过他,被谈风凯赶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他面前。今天下午回到学院,他确实没有见到那两个男生。

    听说有人见到他们一瘸一拐地被车子接走了。

    所以男人真的是因为他才受的伤,出现在后山也许也只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

    这让他愈发好奇,男人以前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他又为什么会忘记男人。

    房间门被敲响了两声,言太太端着热牛奶走进来,把牛奶放在他书桌上。

    “宝贝,”言太太在他头上摸了一下,脸上有些忧色,“最近有奇怪的人找过你吗?”

    言砚原本趴在书桌上看手机,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没有呀。”

    奇怪的人?为什么会有奇怪的人来找他?

    “没有就好,”言太太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妈妈说,知道吗?”

    “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言砚还是乖乖点头。

    看他乖巧的样子,言太太安心了些,又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又被言砚叫住。

    “妈妈,我有失忆过吗?”言砚仰着脸,浅淡的眸子里装着好奇。

    言太太有些惊诧于他的问题,语气肯定:“当然没有。”

    言砚虽然有些身体不好,但一直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没有出过任何意外,也不可能失忆过。

    她担心地问:“怎么突然这样问?”

    言砚看到她眼里的担忧,没有告诉她自己脑子里出现的那些画面,只是弯眼笑了笑:“今天看小说的时候看到了失忆的桥段,所以随口问问。”

    言太太习惯了他总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又在胡思乱想。”

    互道了晚安后,言太太就推门出去了。

    言砚又趴在书桌上回想了一下,这回他什么也没想起来,也就放弃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言砚在床上呆坐了许久,翘起的头发都在表达他的震惊。

    他昨晚竟然梦到了那个男人。

    梦里他坐在男人腿上,抱着男人的脖子,全身上下都贴在一起。

    他甚至能回想起男人身上的温度和好闻的气味。

    可他从来没有跟家人以外的人这样亲近过,梦里面的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言砚在床上坐了半晌,才慢吞吞地爬下床。

    他总觉得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转眼到了画展的日子。

    言砚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纪觉川也正好下车,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纪觉川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神色淡淡的样子跟那日在后山看到的判若两人。

    看到言砚,他只是轻轻朝他点了下头:“一起进去吗?”

    言砚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进展览厅,眼睛却飞快地往他腰上瞥了一眼。

    他记得在梦里面,男人的腰上有很紧实的肌肉线条,而他坐在男人身上的时候,腿就夹在男人腰侧……

    言砚的耳根红了起来。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啊。

    纪觉川没有发现他偷偷瞥过来的视线,走进展览厅后,两人就分开了。

    展览厅很大,展品也很多,两人一分开就去了不同的展厅,后面也一直没再遇到。

    纪觉川看似平静地观赏画作,不时应付一下上来问候的人,心里却一直琢磨着言砚去了哪个展厅。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走到另一个展厅的时候,纪觉川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言砚站在一副画前,侧头跟旁边的男人说话,眼睛亮晶晶的,说到兴起时还用手比划了两下。

    纪觉川垂了下眼,像是不经意般走到两人附近。

    面前的玻璃映出身后的两个人,他看到男人抬起手,在言砚头上摸了一下,动作宠溺。

    纪觉川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玻璃上两人的影子。

    又有人上来跟他打招呼,言砚显然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等打招呼的人走了之后,他听到那道熟悉到刻在心里的声音喊他:“纪先生。”

    纪觉川垂眼掩下眼里的情绪,转过身看向言砚,生疏的称呼到了嘴边,却还是没喊出来,只是轻点了下头。

    言砚身旁的男人也跟着转过头,看到他时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客气地跟他打了招呼。

    刚才在外面没来得及问,现在面对面站着,言砚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您的伤好了吗?”

    纪觉川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还是留下了印子,一眼就能看到。

    “好了。”

    言宁本来就对言砚认识纪觉川这件事感到讶异,现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更觉得古怪:“纪先生受伤了?”

    “嗯。”言砚的语气有些愧疚,“之前帮我的时候受伤的。”

    言宁皱了下眉,又去看面前垂眸敛目,气场却丝毫没有减弱的男人。

    为什么纪觉川会为了言砚受伤?

    除非是能够从中得到利益,不然他不会相信纪觉川会无缘无故帮助言砚。

    毕竟他是个商人。

    言宁眉头紧皱,刚想说话,就有人过来请他过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言砚,言砚朝他乖巧地笑:“你去吧,我再看会儿就回家。”

    “行。”言家的司机就在外面等着,言宁倒也放得下心,又叮嘱了一句,“燕燕,到家就给我发信息。”

    “嗯嗯。”

    等言宁离开了,言砚才又把注意放回纪觉川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纪觉川身上的气压低了许多,脸色也有点冷。

    “纪先生,能看下你的伤口吗?”他微微仰头,小心试探地问。

    纪觉川唇角往下抿了一下,把手伸到他面前。

    言砚轻轻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到了伤口留下的印子,好在不是很深。

    准备松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像是他无数次牵过这只手,甚至还能回忆起跟这只手十指相扣的感觉。

    他怔了一下,很快松开了纪觉川的手。

    “纪先生,你的伤口要注意按时涂药,不然会留疤。”言砚垂下眼睫。

    纪觉川被他一口一个“纪先生”叫得脸色愈发冰冷,额角青筋跳了几下,只沉沉应了声“好”。

    两人没有其他共同话题,言砚转身离开前,出于礼貌问了句要不要一起逛逛,没想到纪觉川答应了。

    于是他跟纪觉川一起逛完了剩下的展厅,走到了出口的走廊。

    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言砚身形突然晃了晃,像是要倒下。

    纪觉川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眉心一跳,立刻把人揽住。

    怀里的人浑身软绵绵的,似乎是失了力,额头上也冒了虚汗,一张脸苍白。

    纪觉川想也没想就把人打横抱起,准备去医院,但被言砚抓住了领口。

    言砚朝他摇了摇头:“不能出去。”

    他挣扎着从纪觉川手上下来,已经恢复了力气,只是脸色仍然苍白。

    看了一眼玻璃上自己的样子,言砚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纪觉川紧紧跟了上去。

    “为什么不能出去?”他锁上洗手间的门,眉头紧皱看着言砚。

    言砚洗了一把脸,唇色发白:“会让司机看见。”

    什么意思?

    纪觉川没明白他的话。

    言砚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垂下打湿了的眼睫:“我爸妈会担心。”

    纪觉川沉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问:“你要一直待在这?”

    “嗯?”言砚有些不解。

    “去我车上坐会吧。”纪觉川脱下外套盖住他,朝他伸出手。

    言砚犹豫了一下,牵住了他的手。

    盖着纪觉川的外套,他顺利避开了司机的视线,离开了画展。

    上了车,言砚把外套还给纪觉川,露出外套下苍白的脸。

    纪觉川目光沉沉看了他许久,才把视线移向车窗外,心里有些钝痛。

    他不知道言砚在这个世界的身体竟然这么虚弱。

    那边言砚还以为他嫌麻烦,小心翼翼地开口:“纪先生,等会我好点了就立刻下车,不会耽误你吧?”

    纪觉川没回头,声音有些低:“不会。”

    言砚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眨巴了几下眼睛:“纪先生,你人真好……”

    他的好人卡还没发完,纪觉川就回过头,两人本来就靠得近,这一回头就差点碰在一起。

    言砚怔了一下,下意识离那片薄唇远了点,缩到了座位另一边。

    手机信息的声音打破了尴尬。

    纪觉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陆极发来的信息,说言开诚那边取消了跟他们的所有合作,很干脆地付了违约金。

    他眼皮跳了跳,言开诚有这样的举动,肯定是发现了他在接近言砚。

    以后只会越来越难见到言砚。

    现在言砚就坐在他旁边,他能闻到言砚身上的淡淡香味,指尖还残留着言砚手上的温度,但也只能止于此。

    言砚靠在车门上,皱眉想着什么。

    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也不是第一次出这样的状况,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种身体虚弱的感觉了。

    仿佛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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