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延庆公主迟疑了一下,把匕首从她心口边上挪开了一点。 延庆公主真的好喜欢她哦。这个干净又漂亮的漂亮妹妹就像早些年的延庆公主。 那个时候皇后新丧,昭王还没死,对复活娴妃这事死心了,转而宠爱起了自己的女儿。延庆公主是他唯一的女儿,虽然母妃身份极其低贱,但行事作风有几分像他。 延庆公主这么抓心挠肺地想要给世家一个教训,上京盛传的流言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上京盛传昭王的墓中有可以获取天下的法宝,那些在上京流窜、想要成为世家门客的乱民蠢蠢欲动的不在少数。 还能是谁教唆的。 自然是这些垂涎欲滴、想要独掌大权建立新朝的世家子弟。 延庆公主在宫中这么多年,宫中嫔妃相争斗的手段也见了不少,自然知道看一件事情是谁唆使的,只需要看这件事是谁受益。 她略微一回想往事,心又冷了下来,手上攥着匕首,举起手要刺下去。 “公主!颖川王中断了消息!北镇司的人打开了宫门!冯家已经得了消息,正组织人马往宫中来!”有人急匆匆地推门,跪在她面前通报消息。 延庆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她有几分惊骇,匕首往袖子里一收,站了起来,向门口望去。 徐贤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了一身控鹤袄,有几分女气的脸上微微笑着,朝延庆公主客气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带来的下属动手把在场的人抓一抓。 延庆公主厉声喝道:“徐贤!你干什么!” 徐贤脸上现出有些浮夸的迷惑来:“怎么了?外面一厅的尸首呢。杀人偿命,这一条不在北幽的律令中吗?” 延庆公主脸色一沉:“你同颖川王说好了的,要对今天这事袖手旁观。” 徐贤摊了摊手:“我同一个敌国的皇子说的话,那自然是当屁放。不骗敌人骗谁?” 延庆公主铁青着脸,她已经意识到如今的情况不对劲了。 因为徐贤一直和世家针锋相对、对皇室态度友好,延庆公主从没有想过他会倒向世家,反戈一击刺向自己。 延庆公主盯着他,说:“你这是与虎谋皮,你与世家交好,他们难道会容忍你来分他们的权力?你只有帮我们皇室才有出路。” 徐贤眯着眼睛笑:“我只是单纯讨厌你们皇家,恨不得你们去死。” 延庆公主拔高声音:“你的权力都是皇家给你的!我父皇给的!我哥哥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讨厌皇家!” 徐贤摇摇头,他把手往下一指:“延庆公主,权力不来自上面,而是来自下面。权势也不是天生就是你们皇家的。” 他拍了拍手:“比如,勾结外敌围剿政敌这件事情,就做得十分愚蠢,证明你并不适合搞政治,权势不是天生属于你的。” 延庆公主冷笑道:“不属于皇室,难道属于你?” 徐贤说:“我知道公主看不起我们这些下贱的人,没有关系,我有心理准备,毕竟您那个该死的父皇和你一模一样。” 延庆公主最听不得人侮辱自己父亲,直接一挥剑就斩向他。 徐贤游刃有余地接下了她的攻势:“公主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修了欢喜道啊。真好,这个道派最适合我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了,炉鼎都自己送上门来。” 延庆公主骂道:“闭嘴,你这个阴阳人!” 徐贤知道怎么戳她的痛点:“哦,看来公主反应过来了,没觉得我喜欢你了?” 延庆公主咬牙骂道:“你用这种事情骗人,你无耻!” 徐贤满脸笑意:“我无耻?怎么比得上公主和您的父皇呢。我进宫时同乡二十三人,到现在就我还活着,其余全部死于非命。” “这皇宫是吃人的皇宫。反正我们下贱,就可以踩在脚底,想羞辱就羞辱?想虐杀就虐杀?” 延庆公主咬牙道:“他们该死!” 徐贤摇摇头:“他们不该死。因为饿得受不了,去厨房偷了个馒头,就被您扒了皮挂起来。他们不该死,您该死。” 北镇司的人已经将修花萼楼的公主近臣全部控制住了。 徐贤一击把她击倒在地,收起了手中的鞭子:“公主,我真是看不懂你。你的母亲明明和我们出身一般低微,你年少时也饱受这种出身的苦,为什么你受宠之后,却还要更加作践我们这些下人呢?” 延庆公主修道以来第一次实打实地与人对战,也是第一次被人一鞭子抽得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谁和你们一样!我有天家的血脉!” 徐贤像一只胜券在握的猫,恨不得手里的老鼠多挣扎几下好玩,笑着对她说:“你不比我们高贵,我们也不比你下贱。” 他慢条斯理地说:“宫门开了,世家的人已经杀进宫中来给他们的家主报仇了,公主您是想在我手上死个体面,还是想让我把您交给他们,让他们有仇报仇?” 修花萼楼之外确实已经喧闹起来了,甚至能看见火光,伴随着火光的是隐隐约约的兵刃击打的声音。 延庆公主打斗之间已经退到了内间的床榻边,知道自己和世家北镇司硬碰硬是没有机会的,脸色阴沉,忽而抬头问:“你怎么会因为从前被皇家慢待过,所以恨皇家恨成这样?” 她说:“你既然要杀我,干脆让我死个明白。你谋划那么久,难道就是为了报复皇家?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你是不是也想要我父皇墓中的那个法宝?你要同世家一起开他的墓,对不对!” 徐贤摇摇头,但是他并没有回答延庆公主的问题,而是对她说:“公主不如想想怎么死比较体面,想这些问题有什么意思呢。” 他说:“我也不瞒着公主。公主千万不要觉得‘我只是因为皇家侮辱我’,所以才对你们下手。” “公主也去过过我们当初的日子,才能理解我们。”徐贤朝她举起了鞭子:“先皇死前宠爱您,您不会不知道他身边的婢女宦官换得多频繁吧?这点您倒是同他一样,只要让您不顺心,您都惦记着把人杀人。” 延庆公主在拼命回想,终于,她在自己的记忆中抓到一点微末的线索,喘着气抬头问:“是当年惨死的沈美人对不对!你是不是肖想过沈美人!现在来为她报仇!” 她说出的这个名字并没有阻挡徐贤的动作,反而让他下手更狠厉了几分,生怕她说出什么侮辱故人的字句来。 延庆公主咬着牙要硬抗这一击,忽然沉沉帷幕中伸出一只手,带着初醒之人的无力与苍白,一把揽住她的腰身,瞬息之间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