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她只穿了寝衣,浅白色、很薄,可能是最近瘦了许多,姬金吾掂量着她比从前轻了不少。 她以前经常看书看到很晚,累到上床去的力气也没有,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姬金吾看见了会把她抱到床上去,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不太习惯有婢女站在旁边。 ……也可能是因为抱着和被骑在身上不太一样。 她的手撑在锦被上之后,大约觉得自己手不够长,有点勉强,膝行了几步,往上坐了一点,开始摸他的脸。 方才她还在被子里安稳地睡着,浑身暖和,手也是热乎乎的。倒是他从月夜中走来,虽然特意在帐外把身上的寒意散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比她手的温度要低许多。 这姑娘抚摸的动作很慢,倒更像是厮磨,左手撑着他胸膛支撑身体,右手用指腹去蹭他的下颚线、摸他的侧脸。 姬金吾:“……” 这次……也是认错人了吗?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欢喜,又觉得她怎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好的态度,肯定是认错人了。 可哪怕是冒领了交付给他人的温柔,也让他忍不住欣喜。 她披散的长发将肩膀遮掩得差不多了,若隐若现,只在乌鸦鸦中露出一个单薄的弧度。 身子略微俯下一点,像是要吻他的样子。 姬金吾:“……” 姬金吾握住她的右手,阻止她继续摸自己的脸。他的角度是看不清她的脸的,也不知道她的表情如何,只能直接开口问。 “阿桢,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的右手软腻腻地任他握着,也不回答,没被抓住的左手开始扒拉他胸前齐齐整整的外衣。 姬金吾不敢坐起来,因为她坐得太上了,不是坐起来可以直接落在怀里的姿势,怕吓到她。 于是他又握住了她的左手,重复了一遍问题:“阿桢,你知道我是谁吗?” 怀里的美人被完全中止了动作,终于被迫直面问题,思考了许久,小小声地答了一句:“……郎君?” 姬金吾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她没认错人。 没认错她怎么会对他那么亲近? 姬金吾伸手去扶住她的腰,这才坐了起来。 然而只是松开手的这么短暂一小会儿,怀里的美人已经攀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去了,发出了一声非常满足的喟叹,像是在酷暑中找到了一个冰凉凉的玉床。 她把脸都埋到他的肩膀上去了,因为刚才扒拉他衣服,这里被扯得露出了一点皮肤。 就是那道旧疤的位置。 曾经生长过不死蛊蛊纹的地方。过去那个惊慌的、什么也不懂的少年想用舒痕胶消去蛊纹,但是并没有成功,反而给自己留下了一道狭长的烧伤疤痕。 姬金吾想把她从自己怀里抱出来,好好问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然后他就僵住了。 阿桢在吻那道疤。 她的唇也暖和,细细地吻,温柔蜜意,万分珍重的模样。 姬金吾有点坐不住,他忍不住往后躲,背部抵在床架上,退无可退了,仰着头,不像是被人亲吻,倒像是被人咬着脖子要被杀了。 “阿桢,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声线隐忍,手虚虚地搭在她背上,明明抬手就可以把她从怀里拎出来,但是硬是动不了手。 这姑娘熟门熟路地回答:“是郎君。”答完这句,她就继续专心地腻在他怀里。 “……是哪个郎君?” 这下她答不出了,答不出就不答,专心干坏事。 姬金吾仰头看床顶的青色围帐,他这个动作,头靠在突出的十锦架子上,很硌,但是显然他的注意力不在上面。 “姬金吾。我是姬金吾。阿桢。”他重复地念着自己的名字,这名字是他母亲给取的。曾经母亲因为太生气他,还说要把名字收回去,说姬家没他这样的孩子。 姬金吾生于上元积年1801年的阳城。 那个时候,阳城城主是个修习鬼祟之术的人族女子,她叫做彩鸾。 他的父亲是北幽的贵族子弟,虽然家世已经没落,被家人送往世家做死士,但依旧保持着北幽国姓,姓杜。没错,他父亲曾经是个虚无僧。 而且是个修乐陵道的虚无僧。 在脱离世家之后,他的父亲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同他母亲在一起,有了一对双胞胎。 姬金吾不清楚自己父母是不是也有过恩爱的时光,反正他记事的那几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 乐陵道认为因果了结,就不必再徒生孽缘。 随着母亲生活的他显然就是孽缘。 不过他是小孩子的时候,倒并没有觉得不开心。因为姬家还有外公外婆、舅舅大姨,他们都很爱母亲,也顺带着爱他,经常陪他玩。 姬金吾稍大一些的时候,阳城暴乱就开始了。 曾经被妖修背叛的彩鸾城主,在号称“万妖之城”的阳城,开始残酷地屠杀妖修。 那场大清洗中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总之五年之间,姬家就只剩下他和母亲了,其余的人都死了。 他不敢问母亲,为什么家里的人越来越少。母亲整夜整夜地哭泣,身上的孝服一重一重地加。 孩童心智成长起来的那几年,他一直都穿着粗糙的白色麻衣,因为要给外公外婆戴孝,母亲也是。 家中的装饰更是一再精简,一眼望去白茫茫的,雪洞一样。 可能是孝服穿得太多了,他成人之后执念一般喜欢奢丽的装饰和袍服。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