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忍不住在她的身边说话,他从来也没有跟她说过话,他要说什么好?他要怎么自我介绍? 顾小文扔下了纸张,江容已经扶着头坐起来了,可顾小文却没去问他怎么样,而是径直跨过他,朝着墙边走去,在那些封着的画前面站住。 片刻后她蹲下抓住一个,直接撕开。 画上大雨倾盆,颜料用得太过浓重,顺着画框流下来,像那场过于疯狂的大雨,顺着另一个世界浸透到了这个世界,画面中一个穿着青色旗袍的女人顶着个小得不行的手包,在肮脏的巷子里奔跑,溅起的泥水和雨水,弄脏了她的小腿和裙摆。 顾小文抽气太急了,直接剧烈地咳了起来,这条裙子是她当时专门找人订做的,整个吉川市没有第二条。 她直接把画扔到一边,然后拿起了另一张撕开封画的纸。 一个刚刚洗过头发,乱糟糟地顶着一头湿发的女人,扒着一个用替换下来的旧瓦片垒成的墙头,扬手把一个塑料袋朝着隔壁院子扔,脸上还带着不耐烦。 而画面中那个院子里,只露出半个人影,清瘦又矮小,遮着脸,戴着鸭舌帽望向女人。 顾小文手抖得比江容发病还要厉害,一幅一幅地撕开了那些封着的画,江容坐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头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而顾小文看完了所有的画,又回到了那个小桌子前面翻阅那些记录另一个世界的纸张。 她甚至已经平静下来了,手不抖了,呼吸也不急了,但是她眼圈却红得厉害,活像是被江容给传染了红眼病。 她看着纸张,把无意义地翻阅过去,停在有具体描述的上面。 ――他想好了自我介绍的方式,但他不确定她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遇见自己,她还会记得他吗? ――他至少会记得他哥哥,因为他哥哥那么好。 ――他今天又被大夫劝说出院,说他该去的是精神病院,因为他的自残倾向,已经看不住了。是的,他今天用洗手间的镜子又……可他没有精神病,他只是想要留在她的身边,留在这里看着她。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他没有理由留下,她有丈夫,有自称是亲人的人,而他是陌生人,他又算什么? 顾小文垂着眼睛翻过一页,她其实没有丈夫,她早就离婚了。 ――她的丈夫只是前夫!想要分钱凑上来的,今天她的亲人们和他打起来了。他在想,怎么才能跟她有关系,大夫说没有关系的人是不能陪床的,朋友也不行。那么家人呢?一家人是不是可以,但怎么跟她做一家人? ――他想到了,如果她和哥哥结婚,是不是就可以? ――他跟哥哥说了,可是哥哥不同意,哥哥也觉得他疯了,说要给他找心理医生,他不同意,他把头撞在墙上,哥哥不再勉强他了。但他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到任何的办法了。 ――他时常会忍不住,在夜里,在没有人的时候,走到她身边,对着她的耳朵说话。 ――她能够听见吗?他说,去接近一个叫白康城的男人。 ――他说,去破坏他会遇见别的女人的机会,接近他,拥抱他,让他对你印象深刻,让他一整天都想着你,让他不能去喜欢别人。 ――她又送去抢救了,他贴着她耳边说,要听话,否则要惩罚你。 ――她被送回来了,不知道她以为自己真的被惩罚,会不会怪他,会不会……听话。 ――白康城是他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很好追的,跟他结了婚,他们就能像一家人一样生活了。 ――可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她会听到他说的话吗? 救护车的声音传到了门口,汪莲华不明所以,被吵醒之后去了大门口,然后又慌张至极地跑回来了,带着救护人员一起。 顾小文手里的纸张还有好厚好厚,下面的柜子里也有,一时根本看不完,混乱得很。 她需要时间去一点点地捋顺,她更需要时间去捋顺这一切,关于江容,关于另一个……世界。 她终于把视线挪到江容的身上,江容也在看她。 用一种顾小文很熟悉的,却又好像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眼里满是哀伤。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