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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带队的伍尼和兰春在内,六十多人都是头戴铁盔,盔外罩着大厚棉帽,身穿厚重的布面铁甲,此外还在甲衣外又叠挂了一层两三寸厚的棉甲,足有四十多斤,一个个臃肿的就跟头熊似的。
没办法,去过关外战场的伍尼和兰春深知北海军连发快枪的厉害,就这样他们俩都嫌不够。不过对这些京口甲兵中精锐来说,穿这么一身已经是极限,要是再穿,不光弓举不起来,连刀都挥不动。
话说后世不少人以为到了清代中期,八旗兵作战就只穿内含铁叶的棉甲,而绿营更是连甲都没有。其实这个看法大错特错,都被影视剧给骗了。
最起码在道光时期,八旗兵作战依然要穿铁甲,而绿营因为人多待遇差,铁甲只能做到将官和少数精锐才有。具体到八旗兵,鸟铳兵和步甲兵为了活动方便要穿内含铁叶的棉甲,马甲兵则要穿铁甲,而且为了防火枪,铁甲外面还要再罩一副棉甲或者毛毡。
否则乾隆时代的几千索伦兵为什么能在老官屯凭着弓箭就杀的缅甸兵哭爹喊娘?追着大小和卓一直打到葱岭?在喜马拉雅打的廓尔喀抱头鼠窜?
悍不畏死是一方面,双层甲的保护也是很重要的。
定亲王绵恩在发完银子后没有回满城,而是去了永庆寺。先前他已经跟伍尼和兰春交待好了,两队人如果进展顺利,他就会派大队人马压上去。
对南面的伍尼小队来说,进展顺利意味着他们要穿过菜地,越过花园,然后从竹墙进入桃花堤;而对北面的兰春小队来说,只需走过随园外的那条青石板路,然后进入随园的大门就可以。
绵恩之所以这么照顾后者,是因为兰春的阿玛是他的奶兄弟。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就这么短短一里多地,兰春和他手下的甲兵走的那叫一个艰难。
话说当年袁枚在设计随园的时候,为了营造出“曲径通幽”的效果,就把从红土桥到正门的这段路设计成了“S”型。
也就是说,要想从红土桥抵达随园大门,首先要西行一百五十米,然后左转向南走上三百多米,期间还要穿过一道古朴雅致的柴门,顶到头再右转向西走五十米,才能来到随园的大门口。
问题是如果只是青石板路倒也罢了,关键是道路两侧全是茂密的竹林。这都是袁枚在几十年前种的,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枝叶遮天蔽日。
这样的道路对登门拜访的客人固然是意趣盎然,尤其是炎炎夏日,令人暑气全消。不过对兰春这支人马来说,每前进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从两侧的竹林里就射出一支暗箭。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就当三名走在前面的甲兵拐进向南而行的那个路口,一根几乎贴着地面、而且被积雪和枯叶掩藏的绊索,被走在第二位的甲兵触发。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一颗草绿色的卵型物体从覆盖着枯叶残雪的粗大竹筒里弹了出来,滚落在了石板路上。还不等那甲兵看清是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巨响,三人瞬间就被一团火光吞没。
与此同时,几枚大小不一的破片也随着冲击波向外激射而出,其中一枚正好打在包着湿棉被的八仙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这番动静不光把兰春和其余甲兵吓了一大跳,连南面还在菜地里的伍尼那队人马也都是慌的一猫腰,个别甲兵更是直接扑倒在了雪地里。
这年月的城市里本来就没什么噪音污染,再加上今天全江宁城戒严,老百姓不能随意上街,所以整座南京城比往日安静了许多。而红土桥的爆炸声基本上从鼓楼往南到半边街、从干河沿向东一直到北门桥这一大片的商户住家都听到了。
问题是江宁城自郑成功北伐失败后,已经有一百三十多年没经历战火了,老百姓对开枪放炮已经毫无概念,所以很多人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谁吃饱了撑得在放炮仗,这离过年可还远着呢!
“救命!救救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过了片刻,蹲在土坦克后面的兰春和其他甲兵感觉耳朵里的嗡嗡声小了,这才听到求救声。他战战兢兢的从土坦克桌板后面冒出半个头,东张西望了片刻,随即弯弓搭箭,带着几个甲兵,小心翼翼的朝爆炸位置走了过去。
爆炸的现场十分惨烈,虽然三名甲兵都穿着厚重的双层甲衣,可毕竟不是凯夫拉防弹衣,而且手榴弹的破片杀伤力远超弓箭和火枪。
最炸点最近的那名甲兵胸前血肉模糊,一只脚被炸飞,流了一地的血,就剩了半口气;另一个额头破了个洞,脑浆都流了出来,身上也是多处流血;最幸运的那个家伙则是脸部被弹片击伤,因为冲击波的关系,双耳双眼和鼻孔都流着血,刚才大喊大叫的就是他。
就在兰春命人将三个手下抬走的工夫,一名甲兵敏锐的注意到路边的雪地上有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摸,从地上拽出了一根细线。那甲兵瞪大眼睛,顺着细线一路捋过去,终于发现了绑在一颗竹子上的那个碗口大的竹筒。
“大人!你看!”
兰春闻声走了过来,接过竹筒翻来覆去的打量了片刻,看到在竹筒底部有根黑黝黝的钢制簧片,他瞬间就明白了刚才那声脆响就是簧片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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