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想通了这一节,剩下的事情便都顺理成章了。 皇帝不在乎后继者是否仇恨自己,不在乎死后身边人是否会因此遭到清算,但是大多数君主——尤其是在位时励精图治,将国家治理的欣欣向荣的,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相当正面评价的英主,都是很在乎身后名的。 用这个来反制他,一制一个准儿! 嬴政随从皇帝近侍前行,空间里其余人则摩拳擦掌,争取编造一个能第一时间就让皇帝眼前一黑的谣言出来。 到了皇帝处,自有近侍前去通禀,不多时,又来传话:“陛下令殿下入内觐见。” 嬴政神色自若,拾级而上,入内之后,便见皇帝身着常服,半个身形都隐藏在烛火之后,神情难辨。 而玉阶两侧,自有几位近臣、宗亲列于其下,见他入内,纷纷将目光投来。 嬴政视那些探究的目光如无睹,近前去向皇帝行礼之后,又被赐座。 说起来,这好像是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面对面的言谈。 不过此时此刻,双方都没有为此产生尴尬的情绪。 皇帝开门见山道:“你好像看过很多不同教派的典籍啊。” 嬴政道:“这不正是陛下修建弘文阁的目的吗?” 皇帝微微一顿,继而道:“你是墨家的信徒?” 嬴政摇头道:“不是。” 皇帝又问:“那是法家?” 嬴政再度摇头:“也不是。” 皇帝便哼笑起来:“总不能是黄老吧?” 嬴政又一次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也不是。” 他没有让皇帝继续发问,而是掌控主动权,率先开口:“陛下以为,信奉亦或者采纳某一家的学派,是为了什么呢?” 皇帝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当然为了强国,继而称霸天下!” 嬴政遂道:“既然如此,信奉哪家学说,重要吗?” “您任用出身法家的江茂琰变法图新,又将墨家钜子之女嫁给当时最有可能承继周国大位的皇子,这两种行径,难道互相矛盾吗?无非都是为了达成那一个目标罢了。” “既然如此,”他微微耸一下肩:“又何必介怀于我是哪家门徒?” 皇帝斩钉截铁道:“因为一个国家想要走向强盛,必须要有一种占据主流地位的思想!我为周国选定的思想主宰,是以法家为主,墨家为辅,若你当政,又当如何?” 嬴政略加思索,道:“大抵是儒皮法骨,兼以百家吧。” 皇帝有些危险的压低了声音:“听起来,跟你大兄的主张有些像呢。” 嬴政摇头道:“南辕北辙,迥然不同。” 皇帝的想法同他前世其实有些接近,故而嬴政能够看到当世十年,乃至于二十年之后的不足。 因为这条路他早已经走过,他很清楚路的尽头是什么。 “对于君主而言,儒家和法家,又有什么不同?而诸子百家中的其余派别,又同这两家有什么分别呢?不过是要取我所欲者为我所用罢了。” 嬴政有条不紊的道:“以十年前之周国来看,需要的是强国,便当用法家重刑,坚以墨家为辅,用纵横家作为使者游说他国,待到灭亡诸国之后,便当以法家为骨,儒家为辅,强权之后,施加恩义以宽抚四方。而天下乱战之后,百姓凋敝,农田荒芜,又要以黄老当政休养生息,与民休息……” 皇帝不置可否:“你看得倒是很远,只是世事变幻莫测。能否用儒家来安抚四方,朕不知道,能否用黄老来恢复民生,同样是未知之事。” “但朕用法家强国,使我大周屹立于诸国之首,这确实切切实实做到了的,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贸然改换治国的思略,去走一条不知道结果的路?” 嬴政:乐。 皇帝怫然不悦:“你笑什么?!” 嬴政于是就将脸上略带嘲讽的笑容收敛起来,正色问道:“您需要我来对这个问题进行辩驳吗?” 皇帝冷冷道:“讲!” 嬴政于是就怀着一种奇妙的嘲弄,徐徐道:“我听说,夏商周这三个朝代的礼制并不相通,但它们却先后称王于天下,春秋时期前后五个强国的法制不同,却能称霸于诸侯。所以聪明的人可以创造法度,愚蠢的人却只能固守法度,贤能的人变革制度,无能的人只能受制度的束缚……1”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