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帝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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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珩神色未变,“是,太子妃。”

    “放肆!”端拱帝额头陡然有青筋隐隐浮现,“朕会答允婚事,是看你用心赤诚,联姻又有助益,才退让同意。傅家的女儿,即便有西胡在身后,也当不起太子妃的身份!”

    “儿臣既是娶妻,自然该给她妻子应得的东西。”

    “应得的东西?此刻居于太子妃的位分,等朕老了,再给她皇后的位份,令她入宗庙族谱,令她身上傅家的血脉占据这江山天下?”端拱帝神色愈来愈冷,“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儿臣时刻都不敢忘。”

    端拱帝猛然抄起铜鼎上装饰的小铜虎,用力砸在地上。铜虎触及坚硬地砖,发出声闷响,弹起数寸之高,复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向旁处,碰到巨柱,才发出声叹息般的低响。

    谢珩眉心突突直跳,未料端拱帝会盛怒至此,甚为意外。

    片刻后,才道:“傅玄会为母妃偿命,伽罗与那些事无关。”

    “但她仍旧是傅家血脉。傅家的人,不管老少,都欠着你母妃的性命!”

    谢珩微愕,抬头瞧着端拱帝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阴郁。然而心里早已分辨清楚,他不欲退让,便端跪在地上,与端拱帝对视。

    殿内静谧无声,敞开的窗扇中有风扑入,掀动明黄帘帐。

    谢珩一动不动,端拱帝胸膛起伏,渐渐的,眉间阴郁淡去。

    对视太久,久得谢珩仿佛铁铸般的脖颈都觉得发酸,他垂首缓解酸痛。端拱帝脸上,却掠过一丝诡异的笑,稍纵即逝。

    待谢珩再抬头时,端拱帝注视着他,忽然点了点头。

    而后,转身往内间走,到了中途,又吩咐道:“这件事我成全你,旁的事情,却不容任性。中书那边,姜瞻应在等你,办妥了来回话。”说罢,拂袖再不看他,微佝偻着腰背进了帘帐后面,不过片刻,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谢珩瞧着他背影消失,吁了口气。

    旋即,唇边浮起笑意。

    不管如何,父皇是答应了,最难的这道关口跨过去,往后的路会平坦许多。他原以为,端拱帝怀着那样深的仇恨,不可能轻易答允退让,却未料事情竟能顺利,像是本该费尽力气才能得到的东西被轻易赐予,他举着重锤砸下去却触及柔软面团,反而觉得不真实。

    方才的强硬对峙收敛,谢珩没再追进去打搅,走出殿外,才召来徐善。

    “近来父皇可有圣躬违和?”

    “皇上昨晚受寒,夜里咳嗽了几声,太医已请过脉了。”徐善躬身回答。

    谢珩犹不放心,“太医怎么说?”

    “开春时皇上身子不爽利,数日未能上朝,殿下是知道的。那病根儿还没除尽,昨晚又受寒,怕是得多吃几服药才行。老奴已吩咐人按着时辰熬药,殿下放心。”

    谢珩颔首,“倘若父皇身子不适,劝他多歇息。”

    徐善拱手称是,见谢珩走远,才缓缓直起腰身。

    殿门敞开,谢珩既已离去,殿内便只剩端拱帝一人。徐善走进去,循着端拱帝素日习惯进入内殿,就见他斜靠在明黄短榻上,把玩手里一枚玉佩,神情中稍露疲态。

    那玉佩徐善认得,虽不知来处,皇上却时常把玩,必定是心爱珍重之物。

    他没敢打搅,躬身侍立片刻,就听端拱帝开口叫他。

    徐善应声上前,扶着端拱帝坐起来。

    “去给朕备份礼,”端拱帝将那玉佩收起,沉声道:“用最好的锦盒。”

    徐善躬身应诺,半天也没等到端拱帝后面的吩咐,不由低声问道:“皇上,锦盒内赏赐何物?”

    “空着,不放任何东西,但锦盒务必用最贵重的。你亲自带人送去鸿胪客馆,给傅伽罗。”

    徐善微愕,应命去寻了锦盒,放在金盘中,覆以明黄绸缎,捧至端拱帝跟前。

    端拱帝似在出神,心不在焉地看过,叫徐善附耳过去,叮嘱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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